尽欢(70)

她松了口气,说道:“你考虑得挺周全,小汪和夏微就算了,你的确不像实习生,刚刚王叔都怀疑了,扮成夫妻,倒是好主意。”

陆凛反应了一会,脸色沉了下去,看向姜妍:“汪儿只比我小一岁。”

言下之意,我很显老吗?

“还说呢,小汪还是你小一届的学弟,要说辛苦,人家工作几年,还跟刚毕业似的,青春洋溢。”

“他每个月买护肤品都是好几千,早晚面膜,我能跟那娘唧唧比?”

“人家过得精致,没啥不好。”姜妍伸手抚了抚陆凛耳鬓的头发:“你看看,这白头发都长了好几根。”

陆凛感受着她柔软的指尖抚摸在他耳际,凉凉的,很舒服。

姜妍踮起脚,往他脑袋上看,手在他头发里薅来薅去:“怎么这么多白头发?”

她心疼了,柳叶儿眉蹙起来:“你这三十岁都还没到,这么多白头发,知道的是你工作辛苦,兢兢业业,不知道的还当你中年大叔呢。”

“也不知道想谁想的…”

姜妍的手微微一顿,沉默着抽回来。

天色渐晚,村子里灯火熹微,时不时能听见山坳传来一声狗叫。

初夏的夜晚,天上繁星密布,小汪云采他们坐在院子里乘凉,王叔见大伙儿热热闹闹,也拎了根凳子过来凑热闹。

陆凛给小汪使了个眼色,小汪连忙道:“王叔,听段总说您在九十年代也下海经商,经历也是波澜起伏,能跟我们将讲么?”

“没啥好讲的。”王叔摆摆手。

“讲讲吧,肯定特别有意思。”云采也说。

推辞不过,王叔索性让媳妇做了下酒菜,端了老白干:“行,那我就讲讲吧,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就当给你们年轻人励个志。”

几人围拢过来,津津有味听王叔讲故事。

“我的经历也是挺曲折的,八十年代那阵不是包产到户,我养鱼的水洼改种了庄稼,生活来源断了,家里还有老父亲,身体不好瘫痪在床,是在没法子,改养鹅,跟亲戚借了600块钱,蓄了一笼子鹅仔,刚好那年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寒冬腊月天,鹅子全死了,我又拖了一屁股笔、债,老妈也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去了,后来我养过猪,卖过烧腊,还帮人擦过皮鞋,有次走夜路,没设防掉山坑里,腿还瘸了。”王叔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装的假肢呢。”

难怪姜妍瞅着王叔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却没想到他居然截过肢。

“快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家里拖着债,没有姑娘愿意跟我处。”他又继续道:“村里人都说,我这辈子,算完啦,不过老子偏偏不信邪,95年那阵,老子去了深圳,在天桥上摆地摊卖女人胸罩,慢慢发了家。”

小汪讶异地说:“卖胸…胸…”

云采红了脸,而王叔却摆摆手:“这有啥,哪个女人不穿胸罩?”

姜妍笑道:“说的是呐,这没啥,王叔是干大事的人,成大事不拘小节。”

王叔今天心情也不错,喝了一口老白干,继续道:“当时天桥上一堆摆地摊的,就数我生意最好,我卖的胸罩样式好看,还便宜,年轻女人喜欢,每天晚上,我摊位前都能围着一大帮小姑娘挑挑拣拣。”

“就是靠着做胸罩生意,发了家。”

小汪感叹道:“真励志啊,听得我都想辞职做生意去了。”

“王叔,您之前失败了那么多次,怎么还能有这份毅力呢?”云采问。

王叔笑了笑,拿着手里的酒杯,对云采道:“小姑娘,你看,如果我松手,这只杯子会怎么样?”

云采说:“摔在地上,会碎。”

“你们呢?”

“当然会碎啊。”王淮春说。

“那我们试试看。”

王叔手一松,杯子摔在地上,却没有碎。

“咦?怎么回事?”小汪捡起杯子看了看:“这不是玻璃杯么?”

“这杯子,是玻璃刚做的。”王叔笑道:“所以啊,你不试试,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材质,必须把自己逼到绝境上,才能走出一条通天大道,当初我到深圳的时候,身上只揣了10块5角钱,靠这些钱,我现在当了老总。”

陆凛看着王叔,他似乎还挺享受旁人对他投来敬佩的目光,也很喜欢分享自己的创业经验。

陆凛索性问道:“王叔,这村子里,像您这样做生意挣了钱的企业家,多么?”

王叔摆摆手:“多啥,就我一个,赚了钱的,都进城过好日子去了,谁还留在这穷乡僻壤的。”

“那您怎么还留在这儿呢?”

王叔道:“我不是想着,父老乡亲还没富起来么,打算这回村搞点建设,弄个养殖场啥的,也带带家乡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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