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事先拟定好的对白一般,卿卿脱口而出,比起三年前多了点文人的犀利调调。
娄澈的左手手指有意无意的玩弄着五毛钱的塑料打火机,旁边一包没拆封的国产烟,静静躺在烟灰缸里。
娄澈不抽烟,卿卿肯定。
随着打火机的三百六十度旋转,几节迥劲有力的骨节优雅的弯曲、伸直,小拇指指侧的痣,因室内光线的折射角度,时而呈现淡褐色,时而变得有深度。诡异的,卿卿竟然想看清楚娄澈的智慧线,是否如报纸中曾描述过的那样,极长的、连绵不断的划过手掌。
“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娄澈欲说出口的回答。
男秘书再度光临,顺便带了杨克进来。
回身,有趣的瞅着杨克落座,卿卿笑着打了招呼,随口提到报纸的事。
杨克的反应也不惊讶,卿卿想他也不该惊讶。
可下一瞬,杨克却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事先没跟甄老师打招呼,你……似乎并不惊讶?”
食指指尖点着报纸上的照片,卿卿笑的高深莫测:“人,只会取错名字,但是外号是不会取错的。”
甄老千——利用各种绯闻自我炒作,以及惯于感情投资、敲诈的产物。
正文 Chapter 27
听了这话,杨克明显愣了一瞬,某种被哽住的感觉充斥着喉结,刚要开口就被娄澈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那首《你一路撞来,我一路拥有》的歌词,莫名的暧昧,莫名的露骨,杨克听的入了会儿神,卿卿听的呛了一口。
恶狠狠的白了娄澈一眼,卿卿眼睁睁看着他掏出N97。
这款据她称是N81大爷的手机,随意支开便是台小型电脑,典雅的白色与少量的黑,恰到好处的搭配出极致,强烈体现出一分钱一分货的真谛。
娄澈接起电话,走到窗边。
收回视线,百无聊赖的卿卿又注意到杨克拾起了打火机,熟练的拆了那包国产烟的包装,扥(dèn)出一根夹在食指与中指间,另一手大拇指顽皮的擦动打火机,在火花“嘶嘶”窜动的瞬间,他似是顿了一瞬,抬头瞅着卿卿,示意的做出询问的表情。
“杨老师。”
余光扫过娄澈,卿卿低声说道:“脸色灰白,唇色发紫,手指末端明显粗大……你有心脏病?怎么还能抽烟?”
杨克又是一愣,扫了眼仍旧不动声色讲电话的娄澈,笑笑道:“甄老师学问做的挺大,还懂得望、闻、问、切?”
“平时没事,闲着看看书。”卿卿眯着眼笑。
杨克不嫌老土的说了一句俗语:“呵呵,据说天才都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
卿卿眨眨眼,也回了一句俗语:“哪有什么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了工作上了。”
被意有所指的损了一句,刚挂上电话的娄澈走了回来,抿了一口咖啡,脸皮厚的笑着接话:“说到哪儿了。”
“在说剧本。”卿卿接腔。
娄澈眨眨眼,拿起桌上的合约递到两人面前:“先回去看看,有问题可以再谈。”
努努嘴,卿卿沉默,将合约放在桌上,双手环胸的回望娄澈。反观杨克,认真仔细的看了几眼,片刻后稍有醒神,弹弹裤子站起身,准备告辞。
“有事联系。”
娄澈笑着送杨克到门边,转身坐回时,有趣的瞅着眼睛一眨不眨的卿卿:“看什么?”
“看你。”卿卿不闪不避的答,心里却道:“看我能不能看死你!”
娄澈挑眉,卿卿歪着头笑:“短短十五分钟,拿走了一包烟、一只打火机,他有病?还是你有病。”
卿卿指着干净的桌面,桌上的打火机与国产烟不翼而飞,烟灰缸依旧干干净净。
娄澈的眼神变得更有趣了,卿卿自问自答:“你说过,低投放,高收入,方便客人,娱人娱己,你还挺会做人的。”
五毛钱的打火机,随手揣进兜里一把,走到哪儿扔到哪儿,适合赠送,适合丢弃,适合便宜别人。而人的弱点就有记忆载体,凡是在一处占得便宜多了,心里自然形成条件反射,以后最被常想起的总是那些肯吃点小亏的人——也无怪乎像娄澈这样注重品质的人,会把玩一只塑料打火机。
拿人手短,便宜占了迟早要还。
在卿卿眼里,娄澈要不是早就调查过杨克,就是具备观人于微的优点。昨天在小酒吧,杨克也没有抽烟,手指也似乎对桌上提供给客人的火柴留恋许久——可能杨克根本不好这口,这种走到哪儿拿到哪儿的毛病,也可以被解释为是某种顺手牵羊心理病作祟,更可以被解释为是为了节约应酬时的必要开销的小心思。毕竟不管是在圈内还是圈外,习惯抽烟的男人总是比习惯化妆的女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