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尔(2)

周妍闻声并没有答应,而是眉头蹙起,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满脸疲惫且不耐烦地朝周父道:“爸,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让她叫姐姐,我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地位,外面多少狗仔盯着我,就要抓我把柄,要是让那些狗仔听到她叫我……我的事业和生活就毁了你知道吗?我事业才刚有了些起色,你知不知道我为有今天付出了多少?有多不容易?”

周母一边换鞋子一边帮腔道:“你就一点都不晓得心疼妍妍,你以为当演员容易?天天那么多狗仔盯着,我要知道你在背后给妍妍拖后腿我跟你玩儿命!”

换好鞋子后,她宛如贵妇一般施施然从玄关往里面走,瞥了站在沙发旁的小豆丁一眼:“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不争气,没投个男儿身,不然妍妍哪里需要这样辛苦?没日没夜的拍戏赶通告,要她是个男孩,妍妍早就是方太太了。”说着像之前千万次那样遗憾地说:

“当初看了老中医,那老中医把脉明明就说是男孩,要不加拿大都是外国人,我们就在外面看着,我真怀疑是不是把我外孙给换了,现在方家进不去不说,还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说好听点是我们俩的女儿,说难听点还不是私生女?我都快五十岁的人,还得个便宜女儿……”

周妍满脸不耐地将包往沙发上一放:“妈!你能不能不要说了?”

见女儿脸色越来越难看,周母适时地止住话音,伸出涂着艳丽豆蔻的食指,走到小豆丁面前,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戳她的额头,“你呀!怎么就不是个带把的呢?”

小豆丁被周母戳的身体向后踉跄着靠在沙发上,黝黑的眼睛平静地望着这个同样化着浓妆的,平日让她叫着‘妈妈’的中年女人。

周父一把拍开周母的手,将小豆丁抱了起来,紧张道:“你手上指甲那么长,当心伤着囡囡。”

“我就这么戳一下就伤到了,有这么娇贵啊?”周母撇撇嘴,“她要生在方家当然是娇贵了,生在我们家不过是个……”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听周妍砰一声将刚刚脱下的高跟鞋踢倒在地上,烦躁地低吼:“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紧蹙着眉头赤着脚往房间走。

周母连忙说:“是是是,我不说,我还不是为你抱屈吗?要她是个男孩……”

周父将小豆丁抱着怒极道:“不要在孩子面前整天说这些,她小孩子不懂,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吗!”

“凶什么凶?难道我说错了吗?”周母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听闻周父训她立刻嚷了起来:“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他们方家怎么就重男轻女到这种程度?还一定要妍妍生了儿子才能嫁进方家?都什么时代了!”

话音未落,就听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周妍‘砰’一声把门狠狠摔上,小豆丁在外公怀里吓了一跳,紧紧抱着外公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颈里面瑟缩着,睁大了黑亮的眼睛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周母也被女儿摔门的动作震的停下嘴里的话,表情难看地站起来念着:“当我愿意说是不是?一把年纪了还当了回妈,出去被人问到,我都要难为情死了!”

周母今年四十八岁,正值女人更年期,情绪烦躁之余特别爱唠叨,她口里念念碎,完全没有想过这些话会不会给尚是白纸一样的小豆丁带来是不好的影响。

许是她自幼出奇的乖巧,使得这个家里,除了周父之外,常年在外工作赶通告的周妍母女有意无意的,完全忽视了她。

在上幼儿园之前,小豆丁一直被周父囡囡地叫着,周父想了很多大名,《诗经》《楚辞》翻了几遍都没有选中满意的。

周母看的不耐烦,就说:“整天想这想那,还真当成宝贝不成?方家人一直都不说接回去,都是负心汉没良心的!”想了想气不过,口不择言道:“就怕以后养出个白眼狼出来,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到时候只认方家那有钱的,哪里还认得你!”

周父是Z大物理系教授,典型的工科男,性格稍显木讷严谨,却又有着自身性格中坚定的一面。

当初他就是对女儿严格要求,妻子教育孩子的方式和他完全相反,让她学习唱歌跳舞,两人产生巨大分歧,而周妍也因为父亲的严格和母亲的纵容,性格极为叛逆,对理科厌恶之极。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在她还没有读完大学的时候,就参加了一个大型电视剧选角,成功成为女二号,如果不是周父极力反对,她怕是连大学都不愿意读完了。

他和妻子的婚姻原本共同话题就很少,此时听得妻子说这样的话忍无可忍地道:“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怎么样我不管,但你要在囡囡面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在小辈面前不给你留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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