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尤未尽(53)

一样的五官,却是完全不同的眼神和语气。

好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江寄白没了声息。

等他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餐桌上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连半点早餐都没有留,尤念正在玄关换鞋子,显然想要出去。

“江先生,麻烦你自己整理好衣物搬出去,不然我叫人来扔可能会对你的物品有损伤。”尤念很有礼貌地提醒。

“你没权赶我走,”江寄白提醒,“你约定了半年,日子还没到呢。”

“相信我,你家的小鱿鱼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要把你赶走,”尤念淡淡地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俩的观点已经统一。”

“你有本事让她和我来说。”江寄白狡猾地反驳,“对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尤念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不再说话,打开了门。

“等一等,”江寄白忽然想起了什么,“等我两分钟!”

他飞快地跑进了卧室,不一会儿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白衬衫,黑西裤,脚下一双黑色小牛皮鞋,黑白两色,配上服饰的一些细节点缀,将他隽雅的气质彰显得淋漓尽致。

尤念的呼吸一滞,迅速地调转了目光。

“怎么样?”江寄白矜持地抬了抬脚尖,“这双鞋很衬我。”

尤念讥诮地笑了:“修个鞋都要一万多,我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以为你是个落魄的穷光蛋,骗个小姑娘好玩吗?江大公子,江少东,这鞋都在床底下晒灰了,你现在拎出来穿想要演戏给谁看?直接丢了还显得你这人不虚伪。”

她傲然扭头走了。

江寄白站在门口终于回过味来了:原来,除了那个吻,尤念已经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了,她以为他在骗她玩弄她,天,这黑锅背大了。

-

江寄白跟了尤念一路,发现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她走起路来不疾不徐,眼神专注,除了她感兴趣的东西以外,别的都目不斜视。

从前的尤念要是走这一路,半途能停下来好几回,东看看西瞧瞧,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

江寄白分外怀念那个闹腾的尤念,现在就算想让那个唠叨的声音充盈他的耳膜都不行了。

逛了一圈以后,尤念坐上了地铁,从市中心到了城南,在学院路下了车。

顾名思义,学院路是各种教育机构的聚集地,从小学到大学,各种名校一应俱全,还有一些良莠不齐的职业技术学校。

江寄白有些纳闷,s市戏剧学院在城北,尤念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几步就追上了尤念,和她并排而行。

“你自重。”尤念冷冷地警告。

“你可以叫非礼。”江寄白不太要脸。

尤念大口喘了两声粗气,不吭声了。

沿着林荫小道,尤念到了一个学校,正值午饭期间,校门口很是热闹,很多学生围在小摊贩前买东西,也有几个谈恋爱的同学遮遮掩掩地躲在附近的角落里亲热。

尤念在一棵大榕树下停住了,定定地看着前方,眼神迷茫,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江寄白看了看门口的牌子,永南中学,记忆中并没有什么名气。

他想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过来,酸溜溜地问:“是不是在怀念遇到江臻的那一次?你那时候还在读初中?”

尤念回过头来看着他,那冷淡的目光渐渐柔和了起来,她咬了咬唇,低声问:“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江寄白摇了摇头。

尤念有点失望:“你哪个大学毕业的?”

“m国g大,我几个朋友都在那里读书。”

尤念眼里的失望更浓了,让江寄白几乎有了罪恶感,好像去g大念书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不过,我是大四才走的,前几年,我在玩赛车,几乎是不良少年的代名词。”江寄白赶紧弥补。

尤念的眼睛一亮,屏住呼吸问:“那你还记得吗,那时候……”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她不得不停止了问话,飞快地从包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谭文上的名字,她有点烦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谭文杉劈头盖脸的声音:“小念,叔叔忽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里,你快来!”

☆、29

医院里人来人往,喧闹得很,电梯前很拥挤,江寄白伸手挡住了人潮,护着尤念站在角落里。

低下头,江寄白能看到她的侧脸,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嘴唇紧咬着,指尖用力地揪着衣角。

这些习惯性的动作,不管是哪一个尤念,都没有变。

江寄白有点心疼,俯身在她耳边说:“别怕,有我呢。”

尤念哆嗦了一下,骤然挺直了后背,抬手推了推他的胸口:“离远点,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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