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尤未尽(78)

江振宏显然在强忍着怒火,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明不明白她就是个神经病?你想让江家的子孙后代都被人耻笑吗?”

“爸,她不是。”江寄白淡淡地反驳:“而且,如果没有她,不用子孙后代,说不定你儿子就先变成个神经病了,你是要那个连影子都摸不到的孙子,还是要你现在活蹦乱跳的儿子?”

江振宏气结:“你……你怎么又是这付腔调了?你这是什么选择题?我两个都要,而且都要给我活蹦乱跳的。”

“你不可能掌控一切。”江寄白耸了耸肩。

“谁说不可以?江寄白,我告诉你,你如果固执己见,明天我就会召开董事会,江宇将正式接替你执行董事的位置,东吴实业,以后我就交给他了!”江振宏一字一句地说。

江寄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如果这能让你痛快,随你。”

“还有,明天我就让那个姓尤的身败名裂,一个神经病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爸!”江寄白终于忍耐不住了,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齿缝中挤出字来,“你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你是在害怕我知道些什么?”

江振宏怒极反笑:“我害怕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怕你的魂被这种居心叵测的女人勾走了,以后我都没面目到地下去见你妈!”

江寄白沉默了片刻,盯着江振宏说:“是吗?如果你的这些手段都奏效不了,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我?找个人把我的记忆删除了,让我从此忘记尤念,就像以前忘记赛车一样?”

江振宏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爸,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得很,”江寄白有些疲惫,“八年前,就在尤念出事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世界上的事,不可能永远都在你的掌控,爸,别再固执了。”

☆、41

看着江振宏强自镇定地离开,江寄白有些气闷,一个人在大街上转了一圈。

红绿灯前,停着两辆车,一辆大排量的越野,一辆敞着蓬的跑车。两位车主在车窗前对望一样,几乎是在同时加大了油门。

油门轰鸣,绿灯一闪,两辆车好像离弦之箭朝前飞去。

江寄白靠在灯柱旁看了好一会儿,不由得哑然失笑。他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日子,一开始是在一家俱乐部,里面都是些豪车,专门半夜到无人的马路上飚速。后来因为这样限制太多不过瘾,他就参加了一个车队,当车速在场地上飚起来的时候,那空间和时间的瞬移,带来无尽的快感和成就感。

后来因为一次操控失误,他开的车在极速中偏离了场地,后背上的疤就是那次车祸留的,就是因为这场车祸,江振宏开始用强横的手段干涉他的爱好,两父子终于大吵了一架。

当时母亲刚刚离世,江寄白对父亲颇有怨言,更因为年少气盛,那场架比现在惊天动地多了,大家都说了很多绝情的话。

事过境迁,他可以原谅父亲的刚愎自用,也可以原谅父亲的手段卑劣,可是,他无法介怀的是,阴差阳错下,他失去了和尤念最初交集的记忆,这将让他遗憾终生。

如果当初他没有失去这段记忆,以他的能力,就算随便暗中拉尤念一把,都不可能让尤念那样狼狈不堪,甚至为此患上心理疾病。

他曾经和秦丰仔细探讨过,的确有顶级的催眠大师可以就某个关键词对人的记忆进行干扰,但是,想要解开这个干扰,却难上加难,可能需要某种契机,也可能需要惊人的执念和毅力,更需要专业人员的治疗和配合。

也就是说,尽人事,却要听天命。

车子停在剧组租的公寓片场的门口,江寄白一路漫不经心地走回原处,刚想上车,却看到不远处的大树底下蹲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尤念正拿着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划拉着什么。

他心里一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一看,地上画了一个大圈,里面密密麻麻地重复划着两个字,简单、好认。

“江哥你可算回来了。”程桓戴着耳机和墨镜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一脸的如释重负,“我让小念先回去,她不肯。”

江寄白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小桓。”

程桓欲言又止,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不相信了,我和许许还有石头哥,拼财力会拼不过江伯伯。”

江寄白笑了:“你以为是打仗吗?放心吧,我能解决,撑不住了来找你这个少东。”

程桓咧开嘴笑了笑,冲着他们挥了挥手,跳上旁边助理开的车走了。

尤念抬起头来看着他,黑漆漆的眼底湿漉漉的,那眼神,即委屈又热烈,好像一只看见主人的布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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