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谁怜(116)

我本以为说完这些话,独孤一懈就该识趣的回来处去,可我也实在低估了他的厚脸皮程度,四年没见,不减反增。

只见他自嘲地笑道:“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脸部线条一瞬间柔和了下来,眯着眸子甚是欢欣,更自顾自得走到我的床边脱靴上塌,双手枕着后脑,乐道:“会不会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和你耗,娘子。”说罢,便闭眼睡了过去,不会儿还传来了打呼声。

我登时被气得不轻,上前推推他,推不动,踹他一脚,仍是不动,遂坐在桌边喝闷酒,不会儿后,我也困了,又不愿趴在桌上屈就,不得已只得爬进床榻里侧,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翌日清醒,一睁眼就见独孤一懈靠着床边打量我,我朝他假笑,越过他下了床,走到屏风后径自换了一身藏红色的布裙,又挽了个高而斜的发髻,别了金晃晃的簪子,又审视着涂着黑油的指甲,遂拿起镜子旁的翡翠烟斗,这才走出了屏风。

独孤一懈额外轻松,仿佛拿这里当了自家般绕屋巡视,抚过我拿来照明用的夜明珠,墙壁上的红宝石弯刀,衣架上的黑金披风,书案上的账簿等,而后才回身看我,对我吹了一声口哨,随即道:“美,行头美,人更美。”

不可否认,女为悦己者容,他这声赞美十成十的取悦了我。

又朝他假笑一下,我扭着我开了门,走到走廊边,对着下面管财吆喝着:“今儿个一切买卖照常,加收三成本金。”

管财一怔,望了一眼跟随我出来立在旁边的独孤一懈,又冲我比划个手势,便向门房点头示意,那门房急忙奔出门外,将消息传递到风度口各个当家那儿。

三成本金,意味着无论来往的人买卖什么消息,要买凶要谁的命,都必须足够富有。

独孤一懈斜靠着廊道的木桩,对我道:“看来你心情不错。”

我睐了他一眼,正准备下楼,正巧酒肆也迎来了第一批客人,那三人一个青衣白发,一个蓝衣灰发,一个白衣黑发,又分别拿着刀、剑、锤,一同望向站在楼梯口的我,对我拱手。

管财上前招呼:“三位喝酒?”

“不喝。”青衣白发答,一双狗眼直勾勾的望着我。

管财笑着又问:“打听消息?”

白衣黑发接道:“不必。”

管财了然的挑眉,道:“买命?”

蓝衣灰发冷冷答:“卖命。”

我走下楼,打量眼前三人不会儿,歪首笑道:“你们三个都是一等一的杀手,外面不愁接不到买卖,何苦屈就在我这个酒肆,我给的钱可并不多。”

青衣白发道:“能为风度口的当家效力,是我等的荣幸。”说罢,又抛了个媚眼过来。

正巧独孤一懈也走了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楼上我的腰,禁锢在身侧。

我见众人微怔,遂对管财解释道:“这是新来的陪睡,暂时住在我屋内,平日不必招呼,他自己会找事做的。”转首又看向那三人,道:“至于你们三个,先在管财这儿领第一椿买卖,能活命回来的就留下,记住,不管你们杀人多卖力,我都要抽取七分利,这是规矩。”

话音方落,也不管那三人铁青的脸色,遂靠着独孤一懈的手臂扭搭出了门。

第一处,是客栈,干爹干娘和十二个干哥哥也刚开了门做生意,见到我和独孤一懈纷纷一愣。

我笑着又将方才的介绍说了一回,干爹轻咳一声,道:“老当家在楼上。”

我也道:“他知道我来过就行,我就不上去了。”

干爹又道:“今儿个有个大买卖,京城里来了消息,独孤王和宦相爷正式开战。”说话间,未将眼神扫向独孤一懈,仿佛他并不存在。

我沉吟了一瞬,道:“这事,暂时先不要作为买卖,先等。”

拉着独孤一懈继续走,他问我干爹娘的事,我便毫无保留的将庄家人如何烧了自家的房子,自此隐姓埋名在此处,又如何接管了风度口唯一的消息发源地,并经营的有声有色了四年,简单的说了一遍。

独孤一懈叹道:“原来庄氏夫妇也是吏王昔日部署。”

我笑:“自然,否则当初爹又怎会那么放心的将我托付。”

路过了贾家当铺,贾祸正踏出门口,手里拎着两壶白干,见我二人经过,当下一怔,对我点了点头,遂看向独孤一懈。

我道:“今儿个不喝了,若有新的死当品,叫伙计送来过目。”

说罢,我再三将独孤一懈介绍了一番,见贾祸白了脸,这才不敢停留半步的将那笑得额外风骚得意的冤家拉走。

独孤一懈没有问我为何这么伤贾祸,也不需要问,我更不需要回答。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若是一个男人守在一个女人身边一整年都不能走进她的屋子,只是在楼下对着她饮酒,那么,那个男人即使坐成了化石,也得不到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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