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谁怜(99)

贾祸伸长了手臂将我揽入怀中,我就势把下巴靠上他肩膀,听他在耳边道:“骗你,不是我的本意,骗你,我心里也很难受,我生怕将来有一日你的记忆恢复,届时我该如何解释,却想不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晓泪……你口中的一懈哥哥,不是我,是他,是那个你在酒楼里见到的王爷,他……在你失忆前,你们曾……”

“曾……”贾祸如鲠在喉许久。

如此近的距离,令我清晰的听到他的哽咽,更遑论亲手触摸着他愤然纠结的肌肉,我想,那一定是他最不愿启齿的话。

“曾相爱,是么?”我轻轻松松的替他说了那三个字,说的轻慢,说的无所谓。

贾祸顿住,下颌收紧,握住我肩膀的手愈发使力,将我缓缓推开的瞬间,他问道:“你……想起来了?”

我摇头,试图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脸,然嘴角却不听使唤。

我道:“没有,我在等你告诉我。”

他闭了闭眼,紧蹙着眉宇,仿佛在极力压抑莫大的苦涩。

见他如此,我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连最后的同情心都烟消云散,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人事物,会比真相来的吸引我。

因为,经验告诉我,真相都是相对于谎言来说的,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只是蒙上了瑰丽的面纱。

却不知是否被我的坚持感化,贾祸终于启口道:“初时见你,我以为你视财如命,心中不免起了厌恶,可你毕竟是父亲口中即使倾尽贾家所有也要全力相帮的吏王后人,所以,那时的我,即便猜测是你师父毒害了我父亲,也没有对你出手。”

“直到我发现一切都有可能是二弟布的局,震惊难信。我曾想过,是否因为我对你心存愧疚,所以那段日子用尽一切法子讨你欢心,而后自问,才知一切都是感情作祟……相处越久,心越不安,亦不敢据实以告。”

“婚宴之上,你的质问令我哑口无言,我本有机会解释一切,却放弃。我知道,即便我说出真相,用真实的谎言掩盖虚假的谎言,在你心里,也都是谎言,一样罪不可恕,所以我眼睁睁的看着十三带走你,独自承受后果,负毒卧床几月也甘之如饴。”

“病愈后,有消息传来你已入住京郊某庄子多日,我心下起疑,派人暗中调查,不但查出那庄子是署名于独孤小王爷名下,遂证实了一直以来的猜测。他,果真就是独孤一懈。独孤王府和宦家早就布局,一面对外宣称小王爷因不满婚事出走江湖,一面又以多年来刻意经营的泄天机的身份接近于你。其实,我本早该想到,一个江湖术士,怎有有能力做出许多不可思议之事,可却因我苦困于父亲病情等谜团,这才延误了许多事……”

自贾祸口中道出的细节,基本与十三先前告知的大概事件吻合,适时的解释了一切,却令整件事显得愈发丑陋。

我越听越觉得自己生来有一种足以打败所有人的运气,那就是霉运。

贾祸攥住我的手,轻抚我掌心的断掌纹路,一下一下的极有耐心,口中亦道:“再见你时,你变化很大,看得出你已一心向着他,我不愿接受,却又无力挽回,遂屡次与你争吵,然每次争吵之后,我都更加后悔,懊恼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直到多灾约你京郊一叙,我才萌生期望,一路尾随,见你二人见面亦未打搅,当时我只想借由多灾的嘴将贾家的事原本告知于你,那么……你也许会谅解我,亦会原谅我。”

“可我错了,我没想到一觉醒来,你依旧与我划清界限,我整个心都仿佛被掏空一般,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而后,我又听闻你搬离京郊别庄,心中大喜,以为你与他亦不再来往,遂叫了衣衣、服服前去照应,以防你身边的左左、右右暗中与他互通消息。却想不到,一转眼,你已被皇上接了入宫。”

“你入宫后,我苦于无人可问,心急不已。幸好父亲康复后,已与二弟误会冰释,二弟亦接受了当年二叔之死全是因他贪念过剩,咎由自取。在父亲的开导下,二弟逐渐振作,并代我查出你在宫中的情况,与此同时,我也接到衣衣、服服传来的消息,得知你有机会逃离……却不想,计划失败,等再有消息时,京中街巷已四处流传庄笑被皇上纳为男侍的谣言。”

“我正苦无对策,更急于尽快救你出宫,却在某天深夜,见到昏迷不醒的你被他亲手送回。他说……你服了药,是一种会迷失原本性情,令你短时间内记忆全失的药。他叫我好生照顾你,叫我补偿他对你的伤害,我却只觉得可笑,笑他是懦夫……”

贾祸说,一懈哥哥还将一个包袱交给了他,临走前只说了一句:“我不是懦夫,我连懦夫也不如,连选择做个懦夫的权利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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