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他的国,她的宫(165)

凤兮也清楚走到如今这步是指望不上景太妃悔过了,索性款款走至桌边坐下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奚云启叫你带话给我?”

景太妃愣住了,怔怔不语,凤兮又笑:“能有这么大本事把我弄来的,除了奚云启便是皇后了,不过她如今分 身乏术,前瞻后顾,忧患颇多,就是想找我的麻烦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换个角度看,我出了事于她暂时并无益处,反倒是奚云启正面临四面楚歌,左支右绌的境地,只要我失踪数日,王爷断不会袖手旁观,形势如此一耽搁,奚云启就有更多的时间准备反击,届时……”

说到此处凤兮突然顿住,笑笑歪着头看着景太妃,一脸揶揄:“怎么,姐姐为何如此看着我?”

景太妃望着凤兮巧笑倩兮的脸只觉陌生,甚至有种恍如隔世,不曾相熟的感觉,她不懂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凤兮变得更为深沉难测,而她自己也渐生了越来越多的顾及,这种趋势仿若注定了两个感情本就不太好的姊妹注定背道而驰,反身拉开更遥远的距离。

凤兮静静地坐在那儿,任凭景太妃游移不定的打量,她知道景太妃在想些什么,心里却也并不责怪景太妃此次的出卖。毕竟,从小时候起她们之间的感情就很淡很浅,谈不上亲情,更谈不上手足互相扶植。除了互惠互利之外,试问又剩下些什么?所以,今日的景太妃对于凤兮来说,是二姐,是太妃,也是一位利益会随着情势转变而变的女人,她们之间可能是姊妹、朋友、也可能是为了维护自我而随时剑拔弩张的敌人。照此说来,与其说凤兮毫不在意,倒不如说早就学会体谅。

只听景太妃诺诺的开了口:“我知道我的解释在你看来很可笑,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向你诉苦在这宫里的苦,我只想说……从安被皇上派人抱走了,他借此威胁,我也是不得不从……所以,如果你要我放你出去,恕难从命。”

这段时日以来,景太妃的假“月子”做的并不心安,总时时刻刻警惕小心,生怕奚云帝时不时想起有个先帝遗留的小公主,找出什么名目来整治一番。从安对于外人来说是个不受宠的孩子,虽在天家却危机四伏,还不如生为庶民子女,然而在景太妃心中,深宫大院内却再没有任何人比从安更值得她倾心对待,这算是一个寄托,也算是留住身边最后一位亲人。

直至今日,景太妃亲眼见到昏迷不醒的凤兮被人抬进了太妃殿,惊慌未定之时尚来不及说些什么,已被随后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奚云帝惊住了。奚云帝一摆手,几名侍卫立刻冲进来,当下拿住了奶妈、宫人,又一把抢走了在睡眠中的小公主从安,却听从安被惊扰的大哭不已,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送到奚云帝跟前,等同入了虎穴。

凤兮就这样被强塞进太妃殿的偏殿寝室中,一切皆无需景太妃张罗打点,不多会儿便有宫人抬了几口大箱子,手脚麻利的将偏殿布置了整齐,力求物件齐全,居住舒适。

景太妃努力克制心口的惶恐,企图以半商量、半恳求的姿态请求奚云帝高抬贵手,将从安还来,然而奚云帝怀中抱着从安摇了摇,只是笑的额外狡猾:“小公主也是朕的皇侄女,朕待她只会如亲身女儿一般,太妃不必担忧。”

如此,小公主从安成了用来要挟景太妃安分守己的人质,以确保在凤兮被幽禁太妃殿之期无人打搅,藏匿此处的消息更不会泄露。

景太妃心知经此一事,她是对不起凤兮,更对不起她曾为自己筹谋的一切,然而事已至此,景太妃早已顾不得从安是否是亲生的,早就视如己出,生怕奚云帝稍有闪失扼杀这与她相依为命的孩子。

听着景太妃断断续续的道明原委,凤兮沉默的思忖如今情势。且不说子晟那边定会受制于人,一个弄不好还会腹背受敌,身处险境;就说现下,景太妃有着最要命的把柄握在奚云帝手中,是断不会放自己出去的,而她也不忍心毫无顾忌从安的命,彻底伤害这个一无所有的女人;然而最最紧迫的还在后头,她身处困局,这宫里宫外多少条线都被牵着,费刑那边联络不上,朝臣那边尚无交代,就是宫里宫外的眼线盘根错节的,若她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届时定会有人趁乱大做文章,岂不是困住子晟,扰乱全局……

凤兮料的不错,承奚王定是刻意控制以防消息外泄,然而奚云帝那头儿则是倒着使劲儿,正巴不得放出谣言搅浑这锅沸汤,以期乱中谋利,趁此抓紧时日揽回朝局,统归大权,以正视听。

思及此,凤兮那儿还坐得住,当下就对景太妃苦口婆心道:“姐姐,暂且不说你我之间恩怨如何,都可退让一步,从安在你心里的分量如何也不用我多说,如今她身处险境,你就真真相信奚云启会对她善而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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