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他的国,她的宫(30)

不管是做给旁人看也好,是做给自己的警惕也罢,费忠仁最后的那句“够狠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终是证明了费刑的选择是对的。

时至今日,太子爷与费忠仁联手伺机谋权,而费刑亦再一次充当凶徒,再一次手执白绫沾染血腥。下手熟悉了果断少了犹豫,多了麻木的狠绝,少了无谓的怜悯。

费行兴奋地长大双目,嵌在瘦削的脸上分外惊心:“又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可你们最终仍逃不过沦为牺牲品的下场。”

费行心底疯狂的呐喊,诚如此刻奚云浩的猖狂大笑,疯癫的面容充斥痴态,乱飞的鬓角彰显妖冶,哪还有半分持稳太子爷的影子。

“为……什……么……”白绫嵌入肉里,面上血色褪尽,凤兮极力憋出几个字,一手去揪奚云浩,却被后扯的力道扯偏,指尖胡乱挥舞划向白玉砖,留下几道血痕,

被困住的她眼中无哀求、无怨恨,冷目紧盯着越逼越近的奚云浩,双手紧扯白绫,迫切的呼吸,直到奚云浩口出:“既然你都要死了,我就给你个痛快!”

“今天只会多了被鬼魅夺命的景氏,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怀疑,旁人只会以为又是云妃的鬼魅索命,奚云启注定身带不详克死未过门的王妃,命硬性薄怎么配登九五之座!”

原来如此,又是冤魂索命的说法。

他要给奚云启冠上不详的名,如同当年的云妃屡屡克死周身宫女太监,不配为后的谣传一般。

不!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这里一定有阴谋!一定还有别的!

“其实……就这么了结,我心中也有不舍。”奚云浩冰凉的双手摸向她面颊。

“真可惜,如果你当初选的是我,也许就不必死,也许景如山仍……”

才到关键,他话锋又一转:“到那时,朕登位,坐揽江山,你则位主中宫,你我共携手尽享尊荣,该多好?”

话音落,他抚摸的手已撤离:“你放心!费刑下手很快,你痛苦不了多久的。”

阴柔的安慰声焚烧起凤兮心中的野火,她一手扯紧白绫,一手摸向腰间去扯藏匿的软鞭,还未握紧就只听“啪”的一声,颈间的逼迫骤然松脱。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造次!”尖锐的声音隐有沙哑,好似极力嘶吼却不得力。

凤兮紧捂住颈项瘫在一边,止不住的咳嗽,已无力挣扎。

她昏着眼看去,来人身穿藏青袍,头戴青玉冠,白鬓髯须,面布细纹,骨瘦如柴的手拉着费刑“啪啪”又是两巴掌,嘴里还不住的咒骂“贱奴,太子爷面前也敢行凶”。

奚云浩红目瞪着,收起了狂放俨然恢复沉稳:“费刑急着立功下手重了些,总管何必生气。”清淡的语气仿若费刑不过送错了茶点。

凤兮见费刑不敢怒,不敢言,双面被抽得红肿上了天,只乖顺的跪在原地,再听奚云浩语气的忌惮与称呼此人“总管”,想来他便是费忠仁。

“是,殿下说的是,奴才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臭小子。不过眼下皇上正宣殿下觐见呢。”费忠仁微笑哈腰,眼角阴着全无笑意。

奚云浩点了头,轻抬两臂,任由跪在地上的费刑为其扯平衣摆,再无望向狼狈的凤兮便箭步往庙堂外行去。

费忠仁又踹了费刑一脚:“还不跟上去,狗娘养的。”费刑跑远后,他又转向凤兮蹲下,温言温语:“四小姐莫怕,奴才是受了丞相之命特来保护小姐的,以后宫中若有不便大可吩咐奴才,必定鞠躬尽瘁。”

凤兮谨慎的望着来人,想站起身却不得力,周身虚软只得瘫坐着,衣衫早已汗透。

奚云浩的疯狂,费刑的冷酷,眼前费忠仁的谄笑,都令她战栗不已,可心中莫名的快意又生了一层,肆意啃咬残存的软弱。

风声,鹤唳。

这是血溅三尺的修罗场,是用权力撰写生死簿的阎王殿,而她本无盟友。

“不敢,今日多谢费总管。”气若游丝的,她知道自己又向谜底迈进了一步。

第十五章

凤兮宫人被送回宫后,只吩咐了沐浴便屏退左右。

空场的宫房阴冷气寒,温热的水徐徐熏染她的双颊,片刻前还惨白无血色,此时已冒出红晕。她叹了口气逐渐往下沉,直至没顶逼得再度喘不上气才猛地蹿出,灼热的水温惊痛着颈间与掌心的伤口,痛嘶嘶沙沙的辣呛。轻触颈间,指尖瞬息染上殷红色,侵染在水中淡淡融开,仿若红莲绽放。

也许她并不惧怕死亡,可不愿死的不明不白。从父亲的死开始,奚云启突然回京,东宫承登门造访,还有那一夜的疯狂,至今日奚云浩欲将她置之死地,这一切背后一定藏个天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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