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记(136)

她此刻已经憔悴不堪,不光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摧残,头发凌乱如鸟窝,步伐不稳,杨管家担心的赶紧追了出去,已然来不及,她居然在楼梯处居然向前跨了一大步,如同寒冬腊月之中残败的枯叶,整个人从楼梯上翻滚下去,满目鲜红。

“小玲!”杨管家大惊失色痛呼一声,三步跨作两步的跳下楼梯,哀痛不已的抱着血泊中的杨玲,如同一只孤立无援受伤的苍老衰败的狼,嘶声力竭的哀嚎:“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杨玲颤微微的睁开失了神采的眸子,手掌之中尽是艳红的鲜血,红的诡异,红的刺目。

她的眉尖全部痛苦的纠结在一起,脸上失去了生命力般,无力苍白的令人心痛。她低低的念叨了声:“智杰…孩子…孩子……”

“没事,小玲,乖,不怕,爸爸在!爸爸在!爸爸带你去医院!”苍老粗糙的脸上纵横着老泪,杨管家哀求的望着缓缓下楼面无表情的花太太:“救护车,太太,求求你,快叫救护车!”

花太太只是看着满目鲜红的地板和血泊之中的杨玲,淡淡说了声:“救护车马上就到!”

事实上,她不仅拨打了救护电话,还报了警。

想到她听到的那些话,胸腔中翻滚的恨意如同火山滴喷薄的岩浆,烫的她心都疼了三分!捏紧手中硬币大小的录音器,转身上楼。

这些证据,她会直接交给律师。

那天,天并没有下雨,晴空一碧,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出国留学的事物已经处理的差不多,那边LAN教授也都安排好,就等着她过去。

对于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三分惶恐七分向往,至少那里没人认识她,也没这么多的是非。

杨玲的事情她已经知道,却无心再去掺和什么,听说她并没有坐牢,精神失常之后就住进了精神病院。

花智杰夜夜流连酒吧,每天喝的烂醉如泥。

花母一直在瞒着,没有告诉花宏伟,不想他居然喝的胃出血给送进医院,事情还是让花宏伟知道,看着儿子如此不争气,花宏伟气的将插着鲜花的花瓶狠狠灌在地上,也没舍得打花智杰一巴掌。

花智杰活着也跟死了般,整天也不说话,眼中毫无生机,穿着淡蓝色的病服,消瘦的身材几乎不能将单薄的病服撑起,骨瘦嶙峋的呆呆出神望着窗外。

两年前,花小西也是在这个病房,在这张床上,静静的注视窗外的景色的。

花氏的最后一笔资金也被架空,彻底成了一个空壳子。

半月后,花氏宣告破产。

苍老了十岁不止的花宏伟心脏病再次爆发,十分危急。

张书记退下之后,新省委书记毫无悬念的是顾远宸他父亲,这场政治斗争结束的很快。

蔡晓菲跟花小西说,张碧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从H市消失,好像跟齐少复婚之后离开了Z国,小甲和猴子也退出了碧阁。

在离开H市的前一天,花宏伟苍老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小西耳里。

“小西……”花宏伟的声音很虚弱,干涩而疲惫:“来看看我吧……”

小西推开病房门看到病房内的李爵夜的时候,她就笑了,眸子像流溢着星系般的芒光,丰盈润泽的唇瓣讽刺的浅浅勾向一边,压抑着心中喷薄而出的撕心裂肺般的痛和恶心感。

嘴角的讥诮再也无法掩饰,素白的指关节紧紧的捏的泛白,眸光淡淡的瞥过花宏伟,嗤笑的转向李爵夜,尖锐的嘲讽:“李氏和花家联姻不就是为了吞并花氏么?现在花家都破产了,李少爷还在这?”

在自家公司内磨砺了两年,李爵夜满身的戾气都已经收敛,像一把入鞘的宝剑,敛藏了满身锋锐。

可李爵夜毕竟是李爵夜,他再怎么收敛还掩藏不了他霸道的本性,被花小西这么一刺激,他浓如墨染的眸子霎时像着了火般,熊熊而起。

每次她都能将他气的失去理智,只有她有这个本事,就像浑身长了刺一样,见到谁戳,将关心她的人戳的鲜血淋漓。

她眸光昏暗的如同夏日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天空,乌云密布,却生生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客气而有礼的说:“真是不好意思花先生,我走错病房了!”

在转过身的那一刹那,花母看到了女儿的表情,奢望关爱而被父亲咬伤的小兽,满满的脆弱。

看到她时,她浅浅的展颜,轻声唤了句:“妈。”

她不知道女儿这性格像谁,既不像她,也不完全像花宏伟。

她知道以她女儿的固执是不可能低头过来看花宏伟,能让她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花宏伟给小西打了电话。

会心软,因为那是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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