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松了一口气，问：“江夏，丁哲华，你们在干什么？”

江夏立刻住了手，对王老师说：“我在帮助丁哲华。”

王老师一看，丁哲华的脸上都红了，尤其嘴角旁边的一颗痣旁，皮擦破了，渗出了一层血珠。她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半天才想起用毛巾按住那块蹭开的皮，哆哆嗦嗦地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要充满爱，要心中充满对所有孩子的爱，就算是调皮的孩子，也要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在帮助丁哲华什么？”

旁边的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江夏说丁哲华太难看了，要帮助他变得好看一点。”

“就是那颗黑黑的东西，江夏说那个是老鼠屎。”

“对的，江夏说美男子都没有老鼠屎的，有老鼠屎的都是丑八怪。”

“江夏说，小朋友之间要团结友爱，她要帮助丁哲华变得漂亮一点。”

……

王老师无力地问：“江夏，谁告诉你的，这个是老鼠屎？”

江夏一脸的无辜：“我大哥说的。我家的驾驶员陈叔叔脖子后面有颗老鼠屎，有一天没有了，我大哥说陈叔叔把它擦掉了。”

丁哲华忽然说话了：“江夏，那我的老鼠屎有没有擦掉啊？”

王老师觉得自己带这个班最起码短命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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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候，丁哲华脸上的红印淡了，可那块破的皮没这么快好，能进新苗实验幼儿园的父母们都可不是好惹的，丁哲华的妈妈很不高兴，一个劲儿地追问儿子这是怎么回事，王老师再三向丁妈妈道了歉，江夏在一旁忽闪着大眼睛，忽然勇敢地站了出来：“阿姨，这个皮是我弄破的。”

丁妈妈瞪着眼睛看着这个漂亮的洋娃娃，刚想教育几句，丁哲华忽然跐溜一下从他妈妈胳膊下钻了出去，边跑边喊：“妈妈，我要吃棒冰，我们快回家喽。”丁妈妈愣了一下，只好跟在儿子的后面跑了出去，一场纠纷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次来接江夏的是江夏的保姆孙阿姨，三十几岁的河南人，眉清目秀的。王老师终于忍不住问：“江夏的爸爸妈妈呢？怎么从来没有看到他们来接江夏？”

孙阿姨好脾气地陪着笑：“她爸爸妈妈都很忙，饭店里都要很晚才下班，有时候十天半月才回一次家。”

王老师委婉地说：“这样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好。还有我发现江夏在认知方面有一些小问题……”

这时，江夏向孙阿姨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孙阿姨的头，冲力把孙阿姨撞了个大趔趄，差点没摔一跤。孙阿姨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抱起江夏，在江夏脸上亲了好几下：“心肝宝贝，阿姨想死你了，让阿姨亲亲。”亲完，这才想起接着王老师的话往下说：“王老师，江夏的事情你找江夏的大哥吧，宝贝的事情都是她大哥管的。”

王老师想起江春的老鼠屎，想起江春那句“我妹妹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孩”，终于可以预见自己未来两年悲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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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阿姨是江妈妈的远房表亲，丈夫在远洋渔轮上工作，一年难得回来一次，她在江夏一周岁的时候就从河南过来带她，她自己有三个儿子，最大的已经读小学五年级了，最小的比江夏大两岁，都留在老家，所以对江夏宠爱得要命，一直觉得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是那么地可爱。

孙阿姨抱着江夏走出了幼儿园，沿途碰到好几个同班的小朋友，指着江夏说：“羞羞羞，江夏这么大了还要人抱！”

“江夏，明天告诉王老师，你不肯自己走路。”

江夏一看，是班级里最聪明乖巧听话的女孩子，经常被王老师指定为维持纪律的“小老师”，于是眼睛咕噜噜一转：“云依宁，我明天也告王老师，你不团结友爱，你眼红小朋友。”

云依宁牵着妈妈的手，不服气地说：“我没有，你乱说的。”

“你眼红我，我有阿姨抱，你没有人抱！”

云依宁生气地跺脚，转过身向妈妈伸开了双臂：“谁说的，妈妈，我也要你抱。”

江夏看着云依宁也趴上了妈妈的肩膀，高兴地拍起手来：“噢，云依宁也要妈妈抱喽，云依宁也不肯自己走路喽！”

两个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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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刚搬了新家，是在新苗实验幼儿园旁边刚造好两年的一个小区，四房两厅，在当时的N市算是大户人家了。江夏很喜欢这个新家，因为小区里有个中庭，放了两个很大的大型玩具，整个小区的小孩子都喜欢在这里玩耍，她收服了所有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每天一大群小屁孩在小区里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