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朝阳(32)

别说她见过的陈妃,贤妃,贵妃那些主子,就说烟霞宫里有体面的宫女,岁暮温柔敦厚,望梅灵巧,画梁清秀,青镜娇美……那是什么品貌,还能在妃子皇上面前伺候露脸,也没见皇帝狂性大发全给收了啊?

不,青镜的确是被皇帝宠幸了,还有了才人的名号。

一走神,针狠狠戳在手指头上。

潮生急忙撤针,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吮。

以前看电视什么的,似乎古代人一扎了手就要吮,其实并不是口水包消毒包止疼包治百病,只不过手上这血渍,擦哪儿呢?这会儿可没有那么方便的面巾纸抽纸什么的,要是抹在帕子衣裳上头,那可难洗得很,吮了去一举两得——潮生觉得吮过之后,血的确止住了。

就是嘴里一股咸腥味儿半天不散。

一件衣裳递到她跟前:“这个明儿要,好生的补了。”

潮生答应了一声,把衣裳展开来看。

是件好衣裳,淡青色的长衫,料子握在手里质软而温厚,不象丝绸那样轻薄,也不象麻葛那样粗涩。

只是好好的衣裳,袖子勾破了长长一道口子。看样子当时被勾住之后,衣裳的主人大概性子急,用力拉撕,才撕成了这样,破口处有碎碎的线茬。

补是当然可以补的,但是一般情况下,补完了上头难免会留下补痕,或多或少,总是难以避免的,仔细看一定看得出来。

潮生想了想,先将衣裳放在一旁,仔细的挑起线来。

刚才被针扎到的指尖还隐隐作痛,潮生挑了深绿的丝线,对着光比了比,又放在衣裳上头衬衬色,点了点头。

既然难免留痕,只能想办法遮掩了。

第十九章 触手可及

她刚拈好线,冷不防后头有人忽然伸过手来用力一扯,手里的线一下子被夺走,虎口处还被割得火辣辣的,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潮生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冯燕恶狠狠站在她身后。

“我才刚转个身儿,你就把我分好的线偷了用!”冯燕瞪她一眼:“你也不看看你那两下把式,配不配用这样的线。”

冯燕的脾气在这屋里算是不怎么好的一个,可是潮生刚才取线的时候,并没人告诉她那线是冯燕挑好的。

得,不显山不露水,又被人阴了一把。

潮生低头不吭声,冯燕又刻薄她两句,才怒冲冲地走了。

潮生已经被她训出经验来了,而且她这一低头的本事也着实练得纯熟,应付这种小麻烦不在话下。

可现在的问题是,屋里已经没有绿线了。

她想了想,把那件袍子先收起来,去库房问了一声。管库的张氏可不是好说话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把潮生给堵了回来。

潮生捧着袍子发了一会儿呆,又在线箱里找出了团灰线。

对她还算和气的英娘凑过头来看了看,有些不解:“你这是绣什么?”

“竹子。”

“竹子……是绿的呀。”英娘小声说:“这个活儿急着交么?要不我去左巷给你找点线去。”

“是啊,”潮生顺手抹了抹线脚,细细的看了一眼:“不要紧,就这么绣吧。”

左巷也未必找得来线——再说她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竹子当然是绿的。

可是这衣裳原来就是浅青的,又已经洗得旧了,淡泊恰如雨后空山。

看得出是件好衣裳,质料好,手工也好。只是恐怕已经有好几年了,缝线襟领处都磨得微微有些发白。

空山新雨后,云雾迷朦。雾中的翠竹也可以是浅灰色的颜色。

潮生记得以前上大学时,去同学的老家,那是南部山区,竹林茂密得象是北方的树林一样。

……

她微微恍了下神,随即低下头去,继续绣补那道口子。

这补衣裳不比在主子面前伺候,不会那么容易惹祸上身。再说,真要是很要紧的、来头很大的人物,那衣裳也不会落到她手里来,自有那手巧的心高的揽过去。内房针线上的这些人,不管自己关起门来怎么样,对外还是要体面的。补坏了一件衣裳,一班子人全坏了名声,受罚肯定也不会单罚她一个。潮生知道左巷里有人将衣裳洗坏了,那一院子人全都挨罚。

补完的衣裳先交给刘姑姑过目。她是内房这一班人的头儿,一张脸冷冰冰的,为人也极为严苛。

刘姑姑皱着眉头,潮生心里有些惴惴。

虽然这补的不能说是天衣无缝,可是看起来也算是雅致。

果然刘姑姑问:“怎么不用绿线?”

潮生只能说:“屋里正好没有了,去库里又没领到。”

刘姑姑眯了一下眼睛,把袍子对着光看看,勉强地点头:“就这样吧。还好这位主不那么挑剔……下次再缺什么东西,就过来问我,不要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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