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来(100)

阿福和她品级相同,但是辈份不同,所以得朝她行个礼:“玉美人。”

“早就听说朱淑人,今天才见得。”

阿福想,你说了我的台词,我说什么?

玉美人笑的极温柔,就象鲜花初绽似的漂亮。

可惜阿福满脑子里都被“金枝欲孽”四个大字完全占据了,实在对她生不出好感来。

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天真。

可是在这座皇宫里,每一张漂亮的面孔下都不可能存在“天真”两个字。

太后出来了。

大家恭敬整齐的向太后请安。

阿福觉得她们也有点象百官上朝,参拜皇帝。大家各按品级派系站好,当然,太后的偏爱很固定。

她唤了李馨和阿福上前去,破天荒没有先和李馨说话。

“唉,树长大了要分杈,小鸟养大了要分窝……”太后看起来颇为不舍,轻轻拍了两下阿福的手:“出去了,可要好生服侍你家殿下。”

“是,阿福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抬眼看了一眼殿中,似乎刚注意玉美人,吩咐人:“给玉美人搬张椅子,有了身子的人,可不能久站着。”

太后似乎也不待见玉美人。

当然,婆媳是对头。

阿福一出德福宫,就长长的喘了口气。

屋里各种脂粉香,头油香,实在香的她鼻子消受不了。

阿福自己脸上不喜欢涂粉,头上也不喜欢擦油。梳头的时候她有时用橘皮油,有时候就用泡的花水,那些香气异常浓郁的桂花油茉莉油她一概不擦,更不喜欢把一张脸涂的粉白,说话的时候都怕粉会扑簌簌掉下来。

玉美人就在前方不远上了步辇,她所居的承恩宫与德福宫一东一西,车辇旁有一个侍立的宫女,替她理好裙脚,又扶了一把靠垫。

她一抬起头来,阿福就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

很久没见着了,洪淑秀的样子与从前也不同了。

她身着靛青宫装,下系白裙,显的十分苗条,脸庞净白清秀,头发挽着双鬟,插戴着小簇绒花。

阿福试图在记忆中寻找她旧时模样。但是那个在初入宫的时候因为尿了床而慌乱,在训育的院子里默然胆怯的小姑娘,形貌已经完全模糊了。

与这个看起来沉稳干练的宫女的样子,完全无法印合。

三公主在后面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玉美人的步辇远去:“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啊。”

她的声音很低,不过阿福离的近,听的清楚。

这句词……好象前一世听过的,很有名的句子。

但也许她记错了。经典的话也许不止那个世界有。

这里也有相似相近的。

李馨问:“喂,你觉得她美不美?”

阿福诚实的点头:“很美,我没见过比她更美的。”

虽然李馨也是个美人,但是阿福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说谎完全没必要。

李馨说:“是啊,我也觉得她美。可是每次见到她,我都想到了画皮。”她转过头来:“你听过画皮的故事吗?”

阿福僵硬的摇摇头。

“白天是绝世美女,到了晚上,却把整张人皮剥下来,用彩笔细细描绘的女鬼啊……”李馨凑近她,小声说:“很恐怖的,怕不怕?”

阿福觉得自己的脸皮很僵硬。

画皮不可怕,眼前的李馨公主似乎更可怕一点。

这个世界,也有画皮的传说故事?

阿福对自己说,巧合,也是巧合。

不这样说怎么办?难道她要和李馨来个相见欢吗?

相见是见了,欢可未必啊。

阿福觉得有点头疼,可是没想到太平殿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这……这……孩子……”

玉白锦袍包着粉雕玉琢似的娃娃,正坐在椅上,泪涟涟的揪着李固的衣襟不放。

李固忙乱的冲门口方向点了下头,苦笑着说:“今早有人将信弟送了过来,说是先安置在太平殿……”

阿福是听说丽夫人被暂羁进了内府慎律司等待发落,多半是凶多吉少。就算保住性命,份位也一定保不住了。信皇子自然不能独留在上悦殿。可是皇帝怎么会将这孩子交给李固来照顾?

“他从来就一直哭个不停……”李固狼狈的说:“怎么哄也哄不好,你说,他是不是畏生?”

阿福走过去,仔细端详这个孩子。

很漂亮的娃娃,皮肤细如凝脂,眼睛象浸了水的黑葡萄似的,长睫毛小嘴巴,完全继承了丽夫人的好容貌,大概是受了惊吓,突然从熟悉的地方被带离,又见不着熟人。

“他乳母和近身照顾的人呢?”

李固摊了下手:“也都是待罪之身,新的乳母还未派下来。不过,这孩子也不吃奶了……”他忽然想起:“他是不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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