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帝囚后(7)

“哎哟!”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栀子回过神来,她看到萧御熙正在扯着她的头发。她一边哀叫一边责骂:“你干吗啦,好痛。”

见到那对明亮清澈的大眼睛蓄满泪水,他即时清醒过来,松开手,“你头顶的花,为何不能取下。”

“师父说这象征着我的身份,自小就在头发上了,当然取不下。”栀子抚着发疼的头皮,抱怨地看着他。

萧御熙俊眸闪烁了一下,继续凝视着她,“你……真是天上的神仙?”

“我像是骗人的吗?”栀子仍然为他刚才的粗鲁行为感到气愤,简直就是残暴坏蛋一个,真不明白师父为啥要自己协助这样的人。

萧御熙不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王爷!”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皇上宣您去龙泽宫,说要……要马上过去。”

“本王知道了!”萧御熙稍微整理一下容装,准备朝房外走。

“喂,等等。”栀子见状,急忙叫住他,“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喜欢留下的话,就在床上等本王。”冷冷地抛下一句,他跨出门外。

瞪着那个慢慢消失的高大背影,栀子气得直跺脚。什么东西嘛!她无聊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接着也走了出去。

看着满院的一片白色,萧御熙沉闷的心终于有了些许舒解。刚才,父皇宣他去,又是就着赵颖的事教训了他一番。说的无非都是那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类的话。

刚才在龙泽殿,对着那个有点佝偻的明黄色身影,他感到瞬间的心疼。然而,一想起当年的事,他心中的怜悯便马上消退得无影无踪。

当年如果不是他囚禁自己,如果不是他封雅儿为郡主,送去游竺国和亲,那么,自己也不用只能在梦里见到雅儿。

“哈哈----”银铃般的笑声自花丛里传出。他回过神,看向那抹白色纤细的身影。

她果然十分有趣,只见她双手往前一推,口中呢喃着,枝头上的栀子花儿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连成一个花环,萦绕在她头上。她咯咯娇笑,不急不慢地把花环摘下,放在阳光普照的草地上,摆成一朵梅花形状,玩得正欢。

萧御熙寒目凝神,看着她与那些洁白的花瓣,思绪也随其回到三年前。

那天,是康帝五十大寿,皇宫里大宴群臣,臣子们的妻小也一并前来.

厌烦了正殿内过于喧闹的歌舞以及大臣们的阿谀奉承,萧御熙沿着大路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觉地来到这个偏僻的大院,在这里邂逅了她——当朝丞相杜卿之女杜雅。

她身着洁白的长裙,蹲在花丛前,纤纤玉手接着缓缓掉落的栀子花瓣,嘴里吟出:“栀子花,清香馥郁,艳而不俗,纯洁芬芳。”

黄莺般的嗓音顿时吸引了他,使他不受控制地朝她靠近。

听到脚步声,杜雅不禁站起来,转眼往后望去。当见到一名俊美的男子站在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时,她面露羞红之色,小碎步地朝后门跑。

见到佳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萧御熙连忙追赶过去,经过花丛时,衣袍的一角不小心勾在花茎上。

衣物的撕裂声,使杜雅停住脚步,她缓缓地回到萧御熙面前,盈盈跪拜,“杜雅无礼,惊扰到公子了!”

当时已经二十三岁的萧御熙,也曾阅女无数,可杜雅身上那股飘逸出尘的灵秀气息,仿若春风,拂面而来,在他孤寂的心上荡起一层层涟漪。

他一直在发呆,连她几时离开都不知道。那一刻起,他的心也随着沉沦了!

他为之疯狂,打探到她就是当朝丞相杜卿之女后,经常跑到相府找她。刚开始,杜雅还有所顾忌,慢慢地便被他的真情打动。

为了她,他匿迹于各个声色场所,不再寻花问柳;为了她,他孤行已见,遣散殿里所有侍妾。他要让她知道,她是独一无二的;让她知道,他心中只有她……

“喂,王爷,王爷……”不知几时,栀子已经来到萧御熙面前。

萧御熙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栀子绝色的脸庞。高大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将手缓缓伸进里衣,从怀里拿出一件物什。

栀子睁大眼睛,那是一个香囊,上面绣制着一朵含苞欲放的栀子花,针脚细腻,绣工精致,一看就知道绣者肯定是名女红高手。

“她送给我的,那时是乞巧节。”他的声音很低,栀子要竖起耳朵方才听得真切。

“她是谁?”栀子满眼好奇。

“是……一位故人。”

“那她现在哪呢?”

“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恐怕有生之年,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他无力地垂下头。

他的悲伤感染了她,栀子心中骤然涌起一股怜爱的热流,她走向前,伸出小手抱住他,让他依在她单薄的怀里,另一只手,柔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柔声说:“你知道吗,栀子花从冬季开始孕育花苞,直到春夏才会绽放,含苞期愈长,清芬愈久远;栀子树的叶子,也是经年在风霜雪雨中翠绿不凋。看似不经意的绽放,其实也是经历了长久的努力与坚持。栀子花要表达的就是喜悦之意,无论遇到多大的风霜雨雪也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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