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75)

于扬非常吃惊,把钱收回包里,才道:“金行长也说他最看重前途。”

徐汇中笑笑,“前途,你知道前途意味着什么?这个我在老领导身边看多了,前途是好东西。”

于扬非常认同,与他撞了下罐子,道:“其实你这路子还是走对了的,跟在领导身边,在办公室里做,上面都是比你大的官,想做出什么业绩来显示自己的能力都不可能,辛苦是你的,功劳是领导的。现在到地方上转一转,成绩单上就有明明白白一目了然的数据了,还不是曲线救国?”

徐汇中道:“呀,我说你这奸商怎么懂官场的那一套了?说得头头是道啊。我刚开始时候也是想不通,后来老领导与我一说我才知道,感情要我拿政绩出来他才肯名正言顺地提拔我啊。这好办,刘局这件事就是老大难问题,这件解决掉,我可以上报一个成功了解国有资产转制遗留问题。”

于扬此刻啤酒下去,人也很狂,笑道:“徐兄有所不知,这个奸商是天下最会察言观色的人种。”

徐汇中听了也笑得很开心,道:“小于你有所不知,这个官僚也是天下最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种,今儿我们倒是要较量较量,看谁的段数要高一点。”

于扬仰天而笑:“先人板板,我打小就已经知道一条公理,那就是民不与官斗。可别把奸商们的辉煌经历折堕在我手里才好,不干。”

徐汇中问:“好歹我也是学中文出身的,你这先人板板是什么意思?”

于扬得意而笑:“你这中文是白读了,先人板板是祖宗大人在上的意思。不懂了吧?”

徐汇中也是哈哈仰天大笑,道:“你这人看着倒是洋腔洋调,象是个见过世面的,不想说话行事还是抱着南方小村落的陈规陋习,一点不开化。现在连香港人的普通话都在日新月异了,你却还是抱着小村土话不放,保守得很啊。”

于扬被他一口气噎住,酒后的脑袋一时不好使,便拿眼睛斜斜白了一眼,却见徐汇中得意洋洋地笑着灌酒,放下铝罐还潇洒地朝下一挥,意思是里面没了,随后双指使力,铝罐尖叫一声吃瘪。于扬忽然觉得徐汇中这是在那这铝罐说事儿,讥讽她于扬此刻也没话说了,只有吃瘪。于扬心头倒是有几句尖酸刻薄的,但是再醉也是知道对方的身份,现在还不是放肆可以乱开玩笑的交情,只得道:“妈妈的,我早说过民不与官斗,不甩你。”

徐汇中“咯咯”地笑,人这一喝醉酒,平时不见的样子都冒出来了,倒是亲切可爱。他下手快,六罐啤酒一会儿就完,于扬还有一半,见此他毫不犹豫就伸手过来抢,嘴里还叨唠着:“民不与官斗,所以你这一罐就给我吧,我好心帮你消灭。”

于扬扔给他一罐,懒得与他争。抬头看天,见灰朦朦的一片,地上也是灰朦朦的,树都还没抽芽,只有柳树稍有绿意。

徐汇中忽然道:“你的钱准备好了没有?”

想到来前于士杰的承诺,于扬心里非常有底气地道:“有的,都准备下了。还有,我本来不是说只吃带设备厂房的那块嘛?这会儿还是全拿下吧,我想来想去觉得不能因为我贪方便给你添麻烦,你说得对,刘局的这块地是你镇里国有资产转让最后一条尾巴,要割干脆割得痛快一点,大家都方便。”

徐汇中听了点头道:“你吃下整块的,我工作也方便点,否则总是不理直气壮。既然这样,厂房已经折旧得差不多了,就免了你的钱吧,就只算地块的,不要跟我讲价,已经最低了,否则我没法向上交代。土地转让是最敏感的。”

于扬点头道:“徐兄的处理是不会错的,不过徐兄,你下手也太快了点吧?不怕我出尔反尔?”

徐汇中笑道:“你什么时候看见孙猴子在如来佛的掌心里变出花样来过?”

于扬也笑,道:“也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咱敬土地爷一杯。”

三种酒夹着喝,还真不是玩儿的,虽然还是强烈要求走回宾馆的,脚步也感觉分外轻快。但是回到宾馆就一头栽倒床上,人事不知。不知睡了多久,电话进来,于扬懒得接,翻个身继续睡,但是电话铃声却是不依不饶地断了又响,响了又响,只得扶着痛得欲裂的头接过,“什么事?”

“于小姐,我已经到宾馆半天了,你究竟准备怎么安排我?怎么手机一直不接,好不容易问到你的房间,敲门你也不开?”

于扬脑袋昏沉沉的,闻言问道:“你是谁啊?”

“我谁?你替谁订房了?我莫律师,我什么地方吃饭?”

于扬艰难地起身打开床灯,一看时间是六点半,晚上还是早上?“哦,莫律师,我中午喝多了,吃饭你自己解决吧。对不起,我继续睡。”说完就挂了,压根儿忘记与莫律师有约在先,他在出差时候的饮食由于扬负责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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