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制造/大江东去续集(出书版)(136)

为求稳妥,行政经理不敢第二天就去办理年检,以免被工商火眼金睛识别他们腾飞便是那位匿名举报人。直等到年检大限,又探听得本区其他外资企业还真免了那杀千刀的年审,行政经理才亲自出马去区工商局。所有的步骤都很顺利,等最后从档案室调取档案对照时,窗口人员冷冷地说,档案袋里的登记申请资料有缺失,不符合要求,不予年检。

行政经理唯有打电话询问当初办理工商登记的当事人柳钧,记不记得当年有这么一张资料没有提交,如今被不予年检,而且还要给追究虚假登记责任。时隔两年,柳钧当然记不清了,尤其当时办理登记全是那位热情的招商人员前后奔走,他只要签字画押交钱。但去年年检没有查出这个问题,今年怎么忽然有什么资料缺失了呢?柳钧一愣之下,问行政经理,是不是白匿名了。行政经理说可能性很大。柳钧痛骂一声“靠”,飞车赶去工商局。

在窗口大厅,窗口人员依然是眼皮子都不抬地冷冷告诉柳钧,某某手续缺失。柳钧于是问:“我当时全套办理,如果资料缺失,当时怎么可能办出来?”

窗口人员不阴不阳地说:“很多人办理登记注册的时候不走正路,你们好好回忆一下当年是怎么办手续的?”

柳钧想到这倒是他的小辫子,当初招商人员正是拿着申请资料到处走直路,窗口人员业务精通,一抓就准。可柳钧当然不认账:“那么你的意思是你们中的一员当年没把关,你现在火眼金睛把那位营私舞弊的经手人做的好事揪出来了,是不是?请问当年是谁经手,我倒要问问我在他面前走了什么歪路。档案就在你手里,你请查究竟当年是谁签的名,谁是当年那个不负责任的具体经手人。”

窗口人员顿时脸色通红,大约是想不到还有属下企业如此不要命,敢当面气势汹汹地拍案,而且矛头反至他们自己。“没有就是没有,你再吵闹也没用。这里是机关……”

“对,我知道你这里是机关,所以我认定你的每一句话代表政府。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的推理正确不正确,那位当年具体经手人究竟是谁,你请回答,很简单,请回答。”

窗口人员转过身去不理,祭出一贯晾着办事人的高招。柳钧就在大厅拍案要求说法,扬言鱼死网破,举报当年具体经手人。终于有人悄悄陪着笑脸走出来,劝柳钧息怒,拉柳钧去隔壁房间喝茶解决问题。又有人出来将窗口人员拉开。过后没多久,就有人拿着纸进来,解释说局里去年底搬了一次档案室,可能有一些资料遗失,本局当然不可能企业资料不全就放注册登记过关。让柳钧这就补签一份便可。

一番折腾出来,早已过了下班时间。行政经理走到外面才笑道:“柳总刚才很有气势啊。”

“什么啊,幸好眼下空窗期,要不然给丈母娘知道我这德性,立马吹灯拔蜡。赢得太没尊严了,做一下午泼妇。”

“不知道他们以后还会不会玩出其他阴招来。”

“不怕,我今天算明白了,比贱,比无赖,闹影响,就行。不过我再明白也不敢闹税务。”

柳钧吵架吵得亢奋,梗着脖子开了一路的车,到公司,依然眼球充血,浑身紧绷。

第 67 章

柳钧吵架吵得亢奋,梗着脖子开了一路的车,到公司,依然眼球充血,浑身紧绷。却见到已经是公务员的罗庆在宿舍区与老友们打打闹闹,一点不像他经常接触的那些公务员。想到以后罗庆也会同化成那帮人的一员,柳钧心里替罗庆可惜。

第二天上班行政经理却拿着一张单子来交给柳钧。柳钧一看,一个政府部门对应一个协会,和各式各样的培训认证等,行政经理的字不大不小,竟然整整写满一页A4纸。看柳钧大惑不解,行政经理解释道:“昨晚从工商局回家后,我想了半天,觉得老是靠柳总亲自去吵架,行不通。我根据这几年的经验罗列出这些我们今年必定被催缴的费用……”

“去年为什么没有?”

“去年我们处于试运行阶段,这些收费递过来的时候,我都以试运行不正常打发了。今年逃不过。”

“为什么逃不过?如果是外企协会那样的协会,参加一下也挺好,可以获取很多信息。”

“问题就在这儿,外企协会的成立目的与纸上这些协会的成立目的大不一样。外企协会,政府的意图很明确,是配合政府服务外商,改善投资环境,以进一步招商引资。但是我写的这些协会不一样。早好几年,不是96年,就是97年,国家推行公务员制度,我当时在企业掌管人事,眼看着一幢劳动局的大楼一分为二,东楼的工作人员全部变为公务员编制,西楼的变为事业单位编制。编制不同,待遇天差地别。西楼的当然不干,东楼的与西楼的做了那么多年同事,当然不能不讲义气,于是就帮助西楼的成立协会。有下属企业来办事,不参加协会就不给服务;或者把某些工作交给协会做一半,比如认证,那么下属企业不得不乖乖参加协会,每年交一笔不多不少的会费。费收多了也不行,多了就全是柳总昨天拍工商局桌子这种闹场的了,所以普遍收费都几百块,最多一两千。一个区域企业交的会费,足够养活几个改制分离出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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