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制造/大江东去续集(出书版)(177)

这就是无可辩驳的现实。罗庆这一解释,将柳钧心头最后的一点儿小火苗也浇灭了。看起来,什么都别指望,唯有自强不息了。

“我提供你一些换位思考的思路,我为什么盯着科技园区那块地。我这儿也是开门七件事,说到底我就是一名大管家。我们的企业人员构成与其他企业不大一样,我们更侧重人,研发中心的科研人员是公司的宝贝,我需要为宝贝们创造最好的用人环境,才能留住宝贝。如果公司只有单纯的制造加工,我把工厂开在山区还省心一点儿,反正现在工人大多来自五湖四海,哪儿落脚都一样。可是科研人员不一样,科研人员大多人到中年,拖家带口,他们需要方便的生活环境,和孩子入学的好校区,这些,城市才能提供更好的。科研人员对精神生活的追求也要求高一点儿,也只有城市才能满足。制造条件一要户口二要钱。所以我看中科技园区,那儿的集体户口归属于市区,我们公司作为高新企业,可以用引进稀缺人才的政策为我们的科研人员办理市区集体户口。那么未来科研人员在市区买了房子,从市区集体户口迁到自家市区房子就很方便了。如果是郊区集体户口就没那么容易。再有我公司自身的考虑,科研工作不同于坐班,有时候灵感上来,却赶上公司班车接送时间,不跟班车吧就得住公司宿舍,跟班车吧明天就没那兴奋点了。如果工作地点在高新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那儿有市区公交网,而不是现在这边工业区的城乡公交,晚上不到六点全停班。另有一个客户接待的问题,现在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现在酒再香也得将门面放到闹市去。还有很多理由,一地鸡毛吧?可管企业就得考虑这么啰嗦,即便你是企业出身,不在其位你也不会了解这些的。”

当然,柳钧将科技园区这种虽然边缘可依然属于市区的地块更容易抵押给银行换取贷款,可以抵押出个好价钱等方面的考虑藏在肚子里了,也没必要事无巨细都说出来。而仅这些,已经够罗庆感喟不已,原来一个老板需要考虑的这么多,这么细碎。他在机关总说他们为人民服务的简直是人民的保姆,方方面面该管的事情太多。可他们机关有那么多部门那么多人,可以分门别类地管,一个工厂却只有那么几个行政人员,企业规模越小,行政人员越得是万事通。可见小老板更累。

柳钧心里虽然对科技园区的那块地放弃希望,可隔三差五的还是会打去一个电话询问,死马当作活马医。而董其扬终于约柳钧告别,他找到新的东家,与申家和平分手。柳钧问董其扬为什么不自己做老板,有这身本事在,自己创业事半功倍。董其扬不以为然,反问柳钧还没尝够小老板的滋味吗。董其扬这个明眼人一语道破,柳钧无限感慨,当初被爸爸诱拐初涉混水之时,他即使再长三头六臂都不会想到管一家企业有如此繁琐,而今,再难脱身。可董其扬要走了,他再在申华东与董其扬之间做工作都没用,一山难容二虎。以往他在管理,尤其是营销管理方面多得董其扬指点,董其扬一走,请教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他对着董其扬直言,可惜他腾飞现在庙小,否则绝不放过董其扬。董其扬听着心里很安慰,这也算是他黯然告别市一机之际难得的一丝温情。两人把酒话别,董其扬看着柳钧心想,有时候人也不用太有城府,直爽的人讨人喜欢,讨人喜欢获得的帮助足以抵消有城府避免的伤害。比如他就挺喜欢柳钧,知道这个人言行一致,可以放心交往,也可以放心托付,不管柳钧与杨巡交恶还是与申华东交好,都不影响他对柳钧的判断。董其扬心中暗暗地想,或许以后还真可以有新的交集,希望柳钧未来发展蒸蒸日上。

天又转冷,不爱运动爱窝家里的嘉丽和小小的小碎花不免又染风寒,可是钱宏明专心在上海折腾,鞭长莫及。当然,柳钧也知道钱宏明在上海有另一个窝,也可能不止一个窝。于是还是柳钧半夜被嘉丽的电话叫去,车载娘儿俩去医院看病。看着烧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嘉丽依然坚持微笑着向他说抱歉,依然坚持尽力照顾小碎花以免更多麻烦柳钧,柳钧唯有心里一边骂钱宏明,一边更加尽心尽力帮忙。他甚至都不敢在嘉丽面前骂钱宏明一句要这种丈夫有什么用,唯恐给嘉丽雪上加霜。

最终,当然又是送进注射室打吊针。柳钧替嘉丽抱着哭累而睡的小碎花,时时关注旁边烧得打盹的嘉丽,无聊地想自己心事。妇儿医院的注射室喧闹得鸡飞狗跳的,因此柳钧没留意一个意想不到者的接近。直到杨巡拍拍他的肩膀,他才看到杨巡已经稳稳坐在他的身边。交恶之后,柳钧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注视杨巡,变胖了,与其他老板们一样,一张脸显得富态。富态的脸容易显得慈眉善目,杨巡也不例外,只是杨巡的两鬓添了不少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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