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歌(74)

女子扬扬秀眉,娇笑道:“求之不得。”

又道:“难得你在京中厮混了这么些年,功力倒还未退,只不知道你除了引蛇术,这些年可还有别的进益?”

邓安宜状似惆怅地叹口气道:“你该知道,那年我为了寻人,连日追袭到京城,盘桓数月,那人依然杳无音讯,我为了找处下角处,不得不想办法找处活计,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混进了永安侯府当家丁,好巧不巧就在侯爷身边听差,过了几年,他那五岁的二公子需要常随,又派了我去跟随二公子,没想到这一跟就是九年,每日听汉人唧唧呱呱,真苦得我,哪有功夫再钻研别的秘术”

“所以你跟得不耐烦了,便索性将二公子杀了,取而代之?”女子睨他一眼,语气轻松。

邓安宜摇头道:“我跟了邓安宜足足九年,别说读书骑马,就连他上茅厕我都在外头守着,他平日怎么说话,怎么笑,我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我不扮他扮谁?何况,扮作了侯府公子,办起事来也比以往方便很多。”

女子听了这话,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手中活计,似笑非笑看着他道:“那日我见你跟那邓家女娃娃在一处相处,没想到你当她哥哥当得那般情真意切,旁人不清楚你的底细,我可清楚,你别告诉我你真把她当做妹妹看待,没有旁的心思?照我看,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邓文莹了吧?”

邓安宜朗声大笑:“为何不可?这女娃娃生得不差,又整日跟在我后头二哥长二哥短的,喊得人心都化了,我又不是石头心肠,怎么就不能喜欢了?”

女子嘴角高高翘起,重新拿起那面具在手中描画,不以为然道:“那个邓文莹漂亮是漂亮,却并不怎么机灵,可见你这些年在京中变化委实不少,以前的你可不见得会喜欢这种女子。”

邓安宜挑挑眉,含笑道:“以前是以前,谁没有个心高气傲的时候?可我如今觉得,女子若是太聪明,一点也不讨喜,还是天真烂漫些来得好。说实话,邓文莹模样性情都极合我心意,我喜欢得紧,恨不得她从此不嫁人,日日守在娘家才好。可惜这傻丫头心里眼里都只有平煜那臭小子,真叫人头疼。那晚我故意透露几句关于傅兰芽的口风,本意是想让她去用言语迷惑平煜,谁知道平煜没中招,她自己倒伤了一场心,回来后哭哭啼啼个没够,叫我哄了好久。”

女子动作一顿,抬眼看他道:“我可是听说这邓小姐两次亲事都无疾而终,这里头该不会有你的功劳吧?”

邓安宜笑而不答,只看着女子手中那面具道:“我劝你别瞎费功夫,照我看来,平煜不见得对傅兰芽有什么兴趣。”

“你懂什么?”女子嫌弃地瞥他一眼,“傅兰芽这样的绝色,哪个男人见了不喜欢?何况我跟他们一路,那回在穆王爷府又亲手跟他们交过手,平煜对那丫头有没有意思,我心里明镜似的。”

说完,全神贯注地在那张面具上天上极精细的一笔,一道蛾眉便惟妙惟肖地勾勒出来。

“那你做这么多面具做什么?”邓安宜往篮子里瞥瞥,那里面叠着一层面具,显见得也是用来描摹五官的。“除了一个平煜,你还打算对付谁?”

“当然是多做几张面具,给我那些徒弟用。”女子胸有成竹地一笑,“到那时候,等真施展开手脚,不怕他们不中招。”

“他们?”邓安宜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

女子笑道:“所以说你们这些男人心粗得跟什么似的,我懒得跟你一一解释,你且看着吧,这一回,傅兰芽必定手到擒来。”

第37章

用过早膳,林嬷嬷给傅兰芽换好药,便去净房清洗昨夜主仆俩换下的衣裳。

傅兰芽则起身,慢慢挪到窗前,推开窗屉,探身往外看,就见院子里除了几株开得正好的茶花,一个人影都不见。

她凝神听了听,外面寂静非常,除了偶有风拂过花丛枝头发出轻轻的摇曳声,便只剩墙头雀鸟啾啾喳喳声,

她心中一动,扶着桌沿慢慢蹭到门口,开了门,往看一看,果见门外无人看守。

“嬷嬷。”她回头唤了声,扶着门框,挪到了廊下,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暗忖,真是怪事,平煜竟未派人在院中看守她。

她静立了会,心里渐渐泛出一点近似喜悦的轻松感,无论如何,虽然仍被困在笼中,但笼子总算不再那么逼仄,不像以往,不是困在房中便是困在马车上。

明知是自我麻痹,她仍生出某种重获自由的错觉,在廊下再立不住,摸着廊柱走到台阶前,艰难的,一步一步下了台阶,院中宽敞,茶花甚美,就算不能去旁处,在院子里四处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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