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香月(冷娼门系列之二)(45)

凤雁北得意,笑得眉眼飞扬,侧首亲了亲香桂的脸,柔声道:“可是性子不能像我这么坏,不然又要让你吃苦头……”显然是想到自己让她吃的那些苦头,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双脚落地坐正了身体,伸手指着窗外,转移开话题。“那里是杏林渡,过去不到十里,便是新修的别院,神医老不颠就住在离别院不远的青杏子村里。”他说得又仔细又温柔,如果朝中官员见到,必然会惊奇于他从未见过的体贴。但是了解他至深的人都知道,一旦得到他的心,便会得到他倾尽一切的对待。

车声辘辘,正拐进官道一侧的乡间小道。可能是辗上石头,发出一声清脆的爆裂,车身轻轻弹跳了一下,凤雁北极其自然地护紧了香桂。

“爷,在这里又住不得几时,那房子只怕是要浪费了。”香桂低声道,实在是不习惯皇族的奢侈,尤其是为了她,那会让她觉得不安。过过苦日子,便学不来挥霍。

凤雁北是知道她的,闻言微笑,不慌不忙地道:“你不是喜欢这种地方吗?这里离京城又不远,以后咱们常常来此住上些日子,便不算浪费。”她不喜奢华,不喜排场,他便遵从她的意思,出门除了一个隐卫以及车夫,不带其他人,便是在这里暂住的别院,也只是按普通的农家小院建造,以朴实稳当取胜,哪里有什么皇族气派。若是被京中那些闲人知道,恐怕又是一项经久不衰的谈资了。

“嗯。”香桂应,心口暖暖的。他总是这样为她想得周到,她便觉得就算将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他还是嫌不够。马车平稳地驶上一道石桥,香桂看着一弯清水淙淙地穿过柳枝下,心中不由一动。

“咱们下车走过去吧。”她说,回头渴望地看向身边人。

凤雁北没有应,却马上喊停马车,然后自己先一步下车撑开伞,这才回身接香桂,两人都下得来,便打发了马车离开。

马车停的地方正是桥中间,桥由大块的青石拼结成,石面早被踩踏得光滑如玉,被丝雨浸得半湿,多处可见代表岁月痕迹的驳落与裂缝,石隙间长着青黄交杂的野草,一朵早开的蒲公英孤零零地支楞在桥心,在微寒的春风中瑟瑟发着抖。桥下水流极浅,清澈得可以数得清水下的砂石。

见香桂渴望地看着桥下溪流,凤雁北不着痕迹地握紧了她的手,柔声道:“等你的腿大好了,天气热时便陪你来此,允你下水去玩。”当初她的腿折断,并没有经过专业的对合,长错了位,以至于不仅仅影响到了她的行动,还使得天气稍冷即痛得无法行走。这些年,她即使疼得晚上睡不着觉,可是面对他时却仍然笑吟吟的不带一丝怨恨。她痛,他更痛,还有说不出的惶恐。有的时候他甚至在希望,她已经记起了一切,并原谅了他。

香桂回过神,冲他浅浅一笑,“我省得,只是想起小时候了。”也许对于水她曾经有过不好的回忆,但是当他的手开始牢牢握住她的那一天起,她便再没了恐惧。这世上的事除了相信便是怀疑,她不想被疑神疑鬼害得无法过日子,便选择相信。而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两人信步走过石桥,与桥相接的是一条被踩得极扎实的土路,间中杂着一些滑溜溜的石块。路两旁杂草丛生,顺着小径一直延伸进如云似霞的杏花林中。“小时候?说来听听。”凤雁北第一次听到香桂谈及她的过往,不由大感兴趣。香桂抿笑,并没马上应答,直到两人走入杏林后,才轻轻道:“家里的屋子前面有一方塘子,里面长满了荷花,塘边有柳……我记性不大好,很多事不记得了。”

难得她说起自己的事,凤雁北哪里肯就这样罢休,于是状似随口有一问没一问地便轻易将她并不复杂的过去摸了个清清楚楚。

香桂的家乡是一个叫柳镇的地方,她本姓宁,乳名柳儿。父亲嗜酒好赌,母亲受不了,在她十岁的时候便丢下她父女俩跟人跑了,她跟着父亲,饱一顿饥一顿,最终还是没逃开被卖的命运。她说得平常,甚至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那些回忆并没有什么不堪。然而她越轻描淡写,凤雁北越知道其中的辛酸,只是明白这个女人已经习惯将一切苦痛淡化。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突然转开话题,问了一个自己模糊多年却不敢提的问题。他几乎能肯定,即使与他相遇后她受尽苦楚,她说出口的仍然会是那些他根本没有印象的美好瞬间。果然,香桂闻言而笑,眼中溢满温柔与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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