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香月(冷娼门系列之二)(9)

“那是给你治伤……”燕子叽大急,冲口道,却被凤雁北冷淡的眼神逼回了后面未完的话。

“我没事、没事……”香桂却已听明白了,慌忙摆着手,急切而笨拙地推拒。低三下四的她怎么能用给他治伤的药?

凤雁北低笑,也不勉强,“那么你过来帮我上药。”

香桂犹豫地看了眼凶神恶煞般的燕子叽,却在发现凤雁北苍白的唇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后,打消了一切的顾虑

这一次,她分外地小心,加上手脚一向利落,很快就帮着凤雁北处理好了伤口。

收拾干净屋子,香桂去给两人做饭时,何常贵正窝在灶堂前面,手中拿着一个黑馍馍啃着。看到他那可怜窝囊的样子,她心中又有些不忍,于是在窝中盛了一碗开始剩下的热糊糊递给他。

除了一小袋留着过年用的白面粉,家中并没有其他好的东西。香桂找出那袋面,用水和了,煮了一锅削面。放了些腌菜进去调味,还未出锅,那扑鼻的香味已让坐在一旁的何常贵差点没流下口水来。只是开始尝到了那两人的厉害,心有余悸而不敢放肆。

当香桂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削面来到堂屋时,凤雁北正疲惫地靠在桌子边,一手支额,阖眼养神。燕子叽则坐在对面,目不转瞬地看着他。听到脚步声,两人谁也没有动。直到香桂将碗放在桌子上,凤雁北才缓缓睁开眼,却在看到碗中食物时,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这是家里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在燕子叽发作之前,香桂已经先行解释。她知道两人身份尊贵,吃惯了大鱼大肉,定然瞧不上他们这些穷人平时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只是这冰天雪地的,又隔着县城老远,即使有钱也买不到肉,能怎么样?

知她说的是实话,即使是燕子叽也莫可奈何。但对于养刁了胃的两人来说,这两碗削面实在难以下咽,都只胡乱吃了两口便放了筷子。倒便宜了一直守在灶房锅边淌口水的何常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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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原是打算休息一下便继续赶路,不料凤雁北却突然发起烧来,不得已,只得留宿。何常贵自是睡到了柴房,香桂不愿和他挤,于是就在柴草上将究。

半夜的时候,何常贵突然腹痛如绞,迫不得已离开暖和的被窝,到外面解决。回来时经过主屋,听到里面有响动,不自觉悄悄凑上去透过门缝往里窥视。

屋内仍点着灯,昏暗的光线中,可以看见燕子叽正对躺在床上的凤雁北做着什么,何常贵瞧了半天,才蓦然反应过来,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等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却已收声不及。

何常贵起身时,香桂便醒了,迷迷糊糊很久,却一直没听到他回来,不由有些奇怪。但并没多想,后来又睡了过去。直到清晨起来时,才赫然发现,小木床上冷空空的,何常贵竟然一夜没回,这才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连梳洗也没顾上,她就要去寻,却在拉开柴房门的那一刹那僵住,原本就不热乎的手脚瞬间冰透。只见主屋前面的空地上以一种极奇怪的姿势歪倒着一个人,几乎被夜雪完全湮埋。

不用走近,香桂已猜到了是谁。她下意识地看了眼主屋紧闭的门,这才犹疑地挪步上前。

是何常贵。已气绝多时,身体僵硬冰冷……

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就这样没了?香桂傻愣愣地蹲在那里,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她是营妓,自然没少看过打仗,常常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在下一刻便再也不能说话。按理早该习惯了的,可是……

“女人,打热水过来。”主屋的门吱呀一声拉开了条缝,燕子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然后嘭地一声,又被关上。

香桂怔了半会儿,这才翻过何常贵冷硬的尸体,打算拖到柴房内。不想竟看到他脸上惊骇欲绝的表情,以及另一边唇角凝固的血迹。

倒抽一口冷气,她松开手连着退了好几步,而后蓦然掉头奔回柴房,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来。何常贵是被人害死的,除了主屋内那个黑衣人,她想不出还有谁。她还不想死,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我要的热水在哪里?”不知何时,燕子叽来到了柴房门口,目光阴冷地看着香桂。

香桂手一抖,未打好的包袱散开,几件破旧的衣服落了出来。

燕子叽俊眸微眯,冷笑道:“要走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等我朋友好了,要我送你一程都没问题。”

香桂灰白了脸,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她甚至想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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