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116)

师正见是黑里带红,油亮光滑的东西,不认识,却认出底下刻的正是他的名字。他当然知道那天生日荷沅是不会给他礼物的,那时候荷沅是被宋妍出卖给他。但现在荷沅送上已经刻了他名字的印章,说明很多问题。他欣喜地捏着印章,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拿出来的东西跟你的家一样神秘。”

荷沅笑道:“拿给你爷爷看,一定认识。”

师正摇头:“肯定不会认识,我爷爷是老革命老官僚,不懂得风花雪月,也反感风花雪月。他经常拿眼睛疑惑地瞅着我,喃喃自语,家门不幸,师家怎么会出这么个不肖子。”

荷沅便就着师正的手给他解释什么叫紫檀,什么叫老料,这方闲章刻的又是什么花。

山顶的树不高,早晨的太阳将两人的影子齐齐拖到地上,早晨的风儿将两人的气息带向远方。这个时候,不知哪个山头有男子中气十足地唱起了京剧,山谷里顿时有了回响,合着百鸟的啼叫,竟比在剧场听大师演唱还动听。但没想到的是,那人才唱了两句,便改弦更张,唱起了崔键的《一无所有》,却前前后后,衔接得天衣无缝,把这边山头等着听好戏的人生生憋死。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出声来,荷沅提议:“你也唱。”

“好。”师正答应,“也唱崔键的?”

“NO,到山上当然得唱山歌。哈哈,我们跟对面的对歌。”荷沅想到这个,自己先笑出来。

师正听了也笑,摩拳擦掌地干咳了几声,忽然扯开嗓子唱起了《刘三姐》里面的歌。“唱山歌咧,这边唱来那边和。”旁边的荷沅没想到他会唱那么老的歌,笑得捶胸顿足。

没想到那边不等师正唱完,立刻字正腔圆地接上:“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怕险滩弯又多。”

师正被对面唱去了他想唱了,只得对着荷沅愁眉苦脸想了会儿,忽然想到刘三姐与秀才对歌的那段,便又雄赳赳气昂昂地唱了过去,“隔山唱歌山答应,隔水唱歌水回声,今日歌场初会面,对面先生贵姓名。”荷沅在旁边又是笑得打跌,师正暗暗解释,这是因为他爸他妈最喜欢对歌。

对面大约没想到师正竟然这么专业,一下接不上腔了,干脆捏着嗓子唱道:“别问我是谁,请与我面对,看看我的脸上流下的泪。”

师正挤眉弄眼地唱到:“常进深山认得蛇,常下大河认得鳖,常给财主流血汗,谁不认得你的泪。”还是刘三姐的,骂人不吐脏字。

那边山头的对不出来了,过了一小会儿,忽然用京剧奸角的大笑结尾。一时笑得群山回应,百鸟离枝。荷沅与师正也在这边大笑,觉得那边山头那个人很可爱。

这么一个小小插曲,打消了荷沅与师正之间氤氲的微妙的不自然。两个人后来沿着山顶小路走了大半天,有说有笑,非常开心,下山时候,俨然一对老友。

不过回到学校,与宋妍说起她的工作师正会给帮忙的时候,看着宋妍惊喜的脸,荷沅忽然有种舍生取义对师正施美人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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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正回家如法炮制,难得的是,此次他母亲因为公务繁忙,并没有多加插手,只是在一番疑问告诫之后,答应将宋妍安排到一家大型国企。大型国企是一家职工上万人的国家重点生产型企业,一个企业就相当于一个小社会,福利待遇还行,唯一不足的是,它的集体户口不属于中心城区,但可以与中心城区互通。师正虽然觉得不是很满意,但觉得马马虎虎可以将就了。

结果告诉宋妍的时候,宋妍喜极而泣,荷沅看着又觉得她舍身施美人计是值得的了。

此后,师正教荷沅打网球。师正原来从不喜欢与女孩子打球,好奇她们怎么能打出轨迹匪夷所思的球来,似乎是故意陷害他东奔西窜地捡球。好在荷沅本就好动,兼以力气又大,虽然不喜照规则办事,短期内也无法与师正旗鼓相当,但发球接球已经俨然很有章法,与师正打友谊第一球的时候偶尔一招大力扣杀,也能杀得师正疲于应付,于是两人相约打网球的时间越来越多。

学校的泥地网球场或者水泥网球场,太阳没遮没挡,球飞得高了又被树枝接住,条件不佳,但打球的人心情很好,于是人定胜天。多场球打下来,认识师正的人都知道,师正有主了。

六月入夏,七人的寝室夜晚时候热不可挡,荷沅的毕业论文又已经完成,只等答辩。犹豫之下,还是又回去安仁里睡觉。师正的家与荷沅的家在同一城区,当仁不让地成了护花使者,多早多晚,刮风下雨,都要先送荷沅回家了才自己家去。几周相处下来,荷沅对师正好感倍增,每每想到玩乐时候,必定想到师正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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