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285)

大军笑道:“跟你无关,我只打听一下宋妍说的是不是实话,你也别跟宋妍说我问你打听过。”

荷沅听了微笑道:“我跟你说了半天你还没领会,那家国企瘦死的骆驼比马壮,在我们省里非常吃得开,在上海嘛,你留意一下,留意之后再定,你看呢?”

大军一听忙道:“噢,我明白,我明白。小梁,我就说应该问你一下。丛总呢?”

荷沅笑道:“他花天酒地去啦,别给我也带个宋妍似的人进来才好。”

大军忙笑道:“那不一样,丛总名气好得很,再说又是结婚的,我不同,我还单身嘛。你们什么时候来我酒店吃饭,好几天没遇见你们了。”

荷沅笑道:“好啊,等我与祖海饿几天再来找你。”

放下电话,荷沅基本能肯定,大军这个久经沙场的人会作如何打算了。做生意的人,谁都不愿为一个没分量的女人得罪人,女人多的是。荷沅并不愿意做个王婆。

祖海却是九点半就回来了,是被董群力架回来的,整个人醉成一滩稀泥,站都站不住,放到白藤沙发上,他便顺着沙发慢慢斜下去,软瘫在沙发上。一件雪白的短袖衬衫胸口老大一滩暗红,估计是红酒在喉咙里再也装不下,溢出来沾的。董群力放下祖海,对荷沅微笑道:“整桌人都这样了,只有我拿着医生写不能喝酒的病历卡才逃过。今天一顿饭吃下来,贷款事情基本上搞定,只等上海资产转移到这边来的手续办完,拿去银行走一下过场就行了。这下可以放心。”

荷沅连连道谢,董群力真是个可以托付的人。“董总,祖海只喝了红酒?中午没喝吧?”

董群力笑道:“请银行的人,要么洋酒,要么红酒,今天只喝红酒。中午没喝,知道晚上这帮人好酒量。我走了,车上还有两个放倒的得送回家。”

荷沅忙殷勤将董群力送出去,回来,看着人事不省的祖海发呆。祖海满脸通红,皱着眉眼鼻子,睡得很不舒服。想到祖海酒量一向很好,此刻醉成这样,都不知有多少酒精正在他胃里熊熊燃烧,又通过血管传输全身,毒害肝脏,这哪是动脑筋赚钱啊,简直是拿命换钱。

荷沅想着都心疼,结婚后祖海还是第一次醉成这样子。荷沅明白,那是因为此次危机非祖海以前所遇的小风小浪,昨天上海那边的银行因为还贷日期已到,给祖海下了书面通知。通知里面说得明确,限定日期内如果不见钱款进帐,他们将通过司法机关采取强制措施。那一来,必将影响那笔贷款所涉房产承租者的日常经营活动,影响未来的收租。祖海心中急啊。前一阵祖海在里面时候她心急火燎,脸上长痘嘴角生疮,现在,都轮给祖海了。荷沅摸摸祖海额角太阳穴部位红红的一粒痘痘,心疼地叹了口气,去洗手间搬来一只硕大大红塑料盆,这是祖海爸浸花盆用的。

祖海烂醉,简直是打耳光都不会醒,而且荷沅也不舍得打他,她又不是朱总。醉的人又是死沉,幸好荷沅力气也不小,左腾右挪终于将他的头挪到沙发沿外,连忙一脚踢过红盆乘着,不得已,使出孔教头教的法子,一捏祖海的下颌骨,逼着祖海张嘴,忍心将手指伸进祖海的嘴,按压他的咽喉。饶是如此捣腾,祖海依然有本事不醒,只是喉咙里“呃,呃”连声,终于“哗”地一声山洪决堤,暗红的浊流夹着酸馊气奔涌而出,鼻子也一起流出红酒。

吐了肯定是很难受,祖海虽然没醒来,可是大口喘息,眼角有清泪淌下,打湿荷沅托着他脸的手。荷沅跟着心酸,他吐的时候,她腾出一只手轻轻揉着祖海的背,他不吐了,她继续忍着心伸手抠。祖海的眼泪,她的眼泪,还有祖海嘴里的酒食,一齐沾在祖海背心的衣服,曾经雪白的面料上一片狼藉。终于再抠不出什么东西来,再抠,祖海也只剩干呕的份了,荷沅才罢手,拿一块小方巾擦了祖海的脸,让他仰躺在沙发上。

吐出的一大盆酒肉的酸臭惹得荷沅自己也干呕,她忙将盆子去倒掉清洗,又将溅出地上的一起抹净,这才端来一脸盆的清水给祖海擦抹身子。昏黄的台灯光下,可怜的祖海,经这么一吐,他脸上被酒烧红的颜色倒是褪了,可两片嘴唇也失了颜色,整个人似被抽了血似的无力。

荷沅又不急着给祖海擦拭了,去厨房倒了蜂蜜水来,抱起祖海,让他倚在她怀里,继续如法炮制,撬开祖海的嘴灌他蜜水。两三口后,祖海终于呛了,呛得半睁开眼,看看荷沅,也不知道他真看清楚了没有,反正嘀咕了一声“荷沅,我难受。”荷沅含泪点点头,仿佛祖海看着似的,轻而温柔地像是哄劝婴儿一样说话:“祖海,把蜜水喝了,会好受一点,我喂你。”祖海虽然又闭上眼睛,可是挺听话,一口一口喝着蜜水,喝掉一大半,又忽然避开嘴,将脸埋进荷沅怀里,什么都不说又睡了。总算,这次好像睡得舒服了一点,眉目舒展,像个放大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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