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57)

荷沅春节后没住安仁里,因为安仁里开始刷油漆。等祖海四月份去广州参加广交会了,她才住回安仁里,这个时候,安仁里才真正像个样子。花梨木屏风和酸枝木桌椅又被运回安仁里,荷沅对她房间与书房的布置最满意,最喜欢卧室的一排精美壁柜和书房的一长溜儿书橱。因为那些瓷器不是古董,祖海将它们清了出来,原来的暗室正好做了书橱,没添太多木料。虽然因为时间关系没有雕琢镶嵌,但一长排的实木清水长条门倒也非常气派整齐。

连柴碧玉见了荷沅的书房与卧室都说了一声好,她很喜欢云南运来的白藤椅子,让娘姨回家取了两张软垫来,一张垫背部,一张垫下面,坐着与赶来安仁里享受外孙女孝敬的荷沅外婆足足围着那张漂亮的桦木瘿台子打了三天麻将。只是安仁里堂皇的新家具,几乎十橱九空,荷沅贪方便,常常连晚饭都在学校食堂吃了才回来,怎么可能拿得出茶水招待一群被柴碧玉招呼来的眼光奇高的遗老,当然还是柴碧玉家的娘姨从家里搬了东西来招呼。好在荷沅拿出来的杯子是一水儿的粉青荷叶边龙泉青瓷盖杯,众人见了都没声价喝了声彩,可见是好东西。荷沅天天上课,没时间招呼,都是外婆自主。只有最后一天星期天的时候才有空出来端茶倒水,顺便给川流不息进来参观的什么老公公老婆婆们做馄饨当点心。不过不是没有回报,他们搓麻将时候聊的旧事让荷沅眼界大开,不由起了写一写安仁里旧人的念头。

墙头燕子花开,春韭兴旺得如野草,往往一夜春雨撒过,剪下的韭菜已够炒上一盘。柠檬与佛手花虽然开得不旺,但香味依然扑鼻,谁进门闻到都会叫一声好。两扇落地长窗前,种下的薄荷、紫苏、香薷各自茁壮成长,薄荷已经几次被柴碧玉家的娘姨青婆讨去过。随着天气逐渐变暖,满园子不间断的花香,即使没有花香,柠檬、佛手、茶叶、和薄荷的叶子都会吐出丝丝清幽。荷沅犹豫着终是没有种上茉莉,都说茉莉与“没利”近音,不知做生意的祖海会怎么想,虽然荷沅又知道祖海才不会那么细致。

荷沅对安仁里的喜欢铭心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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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野外的集体生活是青峦的向往,与那么多优秀前辈一起工作学习,他得到很多。尤其是在野外这种特殊环境里,人必须充分调动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而不像是在国内时候,有点被动地学学学。青峦本来就喜欢这个专业,热爱之极,一下接触那么多书中所识的生物,目不暇接了几天之后,终于为自己找出一点头绪。虽然语言不是很过关,但是已能手舞足蹈地与带队教授们交流。他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仗着自己年轻体力足,白天干得很欢,晚上挑灯记录分析,俩月下来,人瘦了黑了,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流露着对知识的渴望。所有与他合作过的专家都喜欢这个勤快能干的中国小伙子,已经有专家撬墙挖角想游说青峦在结束澳大利亚的考察后,跟去专家国家继续学业。

青峦一向清楚自己在学术方面的优秀,所以也没有多少欣喜若狂,当然高兴还是有点的。他这一段时间来最高兴的还是每天不断地发现发现,以及,比如今天,当他回来营地看到桌上放着一封荷沅寄来的航空邮件。

信里夹着几张照片,是整修结束后的安仁里,一定是荷沅拿她那架凤凰205拍的,院子里花花草草依然疏疏落落,不过房子已经齐整,即使在照片中都似乎可以闻到新鲜油漆的气味。五张照片,只有一张有荷沅,她挑眉趴在藤椅背上,顽皮地看着镜头。照片照得有点模糊,可青峦已经满足。他对着照片微笑良久,才打开信纸。

称呼是“Dear青峦”,别人或许会以为荷沅是不好意思用中文表达,所以把这个至关重要的字用英语写出来,就像青峦在圣诞夜时候缠绵在荷沅耳边的是“I loveyou”一样。只有青峦知道,那是因为他逼着荷沅一定要用英语写信,荷沅在抗议不成之余,保留自己最后一道权利,青峦的名字还是用中文书写。

“过完春节来学校报到,你爸爸童老师一贯严肃地要求我认真读书,反而是我爸妈什么都没提。”青峦想像得出荷沅写这一句的时候,脸上会怎么地做一个鬼脸,表示对童老师的不服。

“生活委员第一天就给我们买好了饭菜票,学习委员也早早就把书领来女生寝室,所以第一个礼拜天我们都没事干了,大家呼啸着骑车去省体馆看艺术体操比赛,还是全国比赛呢,才五块一张票,我们买的是学生票。我们去得早了,场地上全是那些艺术体操运动员在热身,没想到电视上见到他们都是那么苗条矫健,真正见了真人,一个个原来那么瘦小,小得似乎不盈一握。但真正比赛时候她们换了美丽的紧身运动衣上场,又成了场上的精灵。晚上我们回来寝室效仿,老胳膊老腿不灵活了,都听得见不知谁的关节‘喀喀’作响。”青峦看着莞尔,她才多大,就老胳膊老腿了?青峦清楚记得她的柔软,想起来不由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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