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龗传(2)
「你……」那男人挠了挠头。「军医看过了。你断了几条肋,还有右腿。需要静养数月。要好,也许还可以起来。」
白龗缓缓地闭上眼,「我只求一死。」
☆、2. 情不可欲
「要死?」那人浅笑道,「老子好不容易救了你这条小命,还没捞到半点报仇,焉能让你想死就死 」
白龗看清他手里把玩的是一双空心银锤,两支长把手是由一条细长的银链连在一起的。那锤身上还沾着血迹。
「流星玲珑锤。」男人轻巧地赏识着,「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的玩意儿,还没有十斤分量。」
白龗没有回答。她现在基本动不了身子,连呼吸都稍有困难。虽然心里憋屈得很,但是她知道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她仔细地徘徊了身在的帐篷。帐篷很大,中间一面屏风分为两半。她身处的后面似乎是寝室。而自己则躺在寝室侧面的一张榻上。不远处摆着一口火盆。小拴子正在不远的一架小炉子前扇着磁锅,时不时擦一下烟熏出来的眼泪。幔帐弥漫着碳烟和草药的味道。
那男人玩够了锤子,把视线重新投向白龗。他的眼睛不大,但很尖锐。有一种不可忽视的显赫。仿佛在思考,他好久没有开口。最后,他终于道「□□的命数已尽,我朝胜算在握。过几日我军会攻下京都,再立天子。你…… 跟着我,就有活路。」
「君,乃我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我不敢忘。」白龗缓缓地说,「但白龗乃忠臣。亡国之恨,大义灭亲,白龗怎能取而代之?」
那个男人擒住她的下巴,qiáng迫她注释自己,说,「说得好,但是,你这条命是我救得。只有我,才有拿走它的权利。」
小栓子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过来了。那男人接过碗和勺子,看了一眼白龗,道,「你身子养好了,我就给你机会和我过招。赢了,我放你走。输了,你就留下来。如何?」
白龗看破了这是那人要骗她乖乖喝药,所以才把希望的诱饵挂在她面前。
他何苦呢?
白龗不解,但是她也是有点感动的。比起被qiáng行灌药的下场,她还是愿意将计就计。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男人很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就把chuī凉了的勺子往她嘴里送。白龗温顺地饮了那苦涩的药汁,心里突然涌出屈rǔ的情绪。她回忆到了小时候被侍女bī着喝同样苦的药、母亲冷漠地表情还有自己无能为力的沮丧。
她挣扎了那么多年,使自己自由、qiáng大,最后却又落到手足无力、任人宰割的地步了!真是天意弄人!
那个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配合,一勺一勺地捧道她唇边。他不适应,应为他有事会粗鲁地碰到她的牙齿,有事会潵几滴药水。她都视而不见。
「将军对您真体贴!」小栓子后来说,「您可知道,外面都叫他‘刽子手’ 呢!愿来他也有好的一面。」
「他是谁?」白龗问。
「这个您都不知道?」小栓子惊讶道,「他可是万岁爷的护国大将军,李炅!」
原来如此。白龗只知道自己在茫茫的雪林里追随那个人时,他突然回头刺了她致命的一枪。那枪杀死了她多年的爱驹,并将她砸在冰冷的雪地上,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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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为何神不在焉?」周国天子问李炅。此时,他们正坐在宴席上,为了攻下彩门关庆祝。众所皆知,彩门关失守,□□再无翻身的可能。接下来,京城就像摆在他们的面前的佳肴,任人宰割。
「皇上也许不知,」另一位将军插话道,「李将军今天可是新得佳人,正在喜头上呢!」
「哦?」皇帝很好奇地捋了捋山羊胡,「这荒郊野外,哪里寻得佳人?」
「自然是那□□小有名气的‘流星玲珑锤’了!原来此人是个女儿身!」
「原来如此!」天子呵呵笑道「才貌兼备的姑娘,才能入得了文龙兄的眼!那女子姿色可嘉?」
「虽然说不上貌美,倒是一副gān净模样。」
「芳龄?」
「不详,但绝对不过二九」
「文龙兄可要怜香惜玉啊!」天子拍着李炅的背笑。
李炅默默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其实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把那个丫头带了回来。当初,看到她倒在马下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感到什么。都是多年征战沙场的人,心早就硬了。可是后来,回到暖和的账内,拥着军jì在火堆边畅饮时,他就坐立不安、酒不是酒味,肉不是肉味,满脑子只想着躺在雪里的那个人。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着了魔。家里早已娶了妻,而且夫妻相敬如宾,早已成了家喻户晓的佳话。而且妻子还生了女儿,虽然当时自己不在家。家书里,妻子夹了一束头发。他记得自己是多么欢喜着。看来是太久没有抱女人了。不管他是怎么守身如玉,最后还是逃不过男人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