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邪恶夫君(144)

“唉,早前指婚时,我若不成全云王爷,将萧家女子指给你父亲,将你母亲指给云王爷或是坷丞相,你母亲只要不嫁你父亲也不会去世的那么早……”云王爷……父王与母妃成婚时,父王还未受封汝阳王,只是以姓加贯的云王爷;太皇太后口中的萧家女子,显然指的也是我母妃了。“都怪我指婚时依了云王爷……”正这时听到我的惊呼,加之在提我父王,太皇太后总算是意识到我与她下拜这么久了,微微扬眉,抬眼淡淡看趺苏怀中的我,“是明月吧?”

我低首敛容,静静答:“是。”

太皇太后的目光落于我身上衣饰,我心下一紧,我身上穿着的还是今日上清湖上献舞的白纱舞衣,风姿婀娜,依于趺苏身畔,他的高大身影相衬之下更见楚楚袭人。虽说今日变故接二连三,先是章武帝即使趺苏,再是南宫绝向我道明的趺苏为覆亡汝阳王府背后主谋,一舞之后实在缓不过气来更衣,但趺苏召我于慈宁宫觐见,知要面见太皇太后而不谨慎服饰,便是疏忽了。今日本就为媚上惑主而来,如此面貌相见指不准更教太皇太后鄙弃,我才下跪请罪,太皇太后已不再理会我,转向趺苏道:“皇帝今日破天荒过来与哀家请安,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哀家商议?”

我跪了一半的身形僵住,太皇太后于我的无视,岂止比恶言痛斥我一番更令我难堪。

趺苏将我脸上尴尬之色收入眼底,沉痛爱惜渐渐在他眼底沉凝,虽压抑按捺着愤意,扶起我,回太皇太后的话,声音却不免格外盛气凌人:“朕意欲迎娶明月,所以过来与皇祖母说一声。”

心口空洞的犹如被蚕食过一般,那些血仇怨怼瞬间遁去,又很快被重新注入新的甘泉,清清凌凌的流淌声悦耳动听,连身体也像被塞满棉花般轻盈温暖,趺苏他说他要迎娶我,他要迎娶我……这于我曾是最甜蜜的梦想,少年时代最真诚的冀望,哪怕在今日,由趺苏亲口说出来,我整个人也如若被巨大的喜悦漫过,然而只有一瞬,只有那么一瞬……汝阳王府覆亡那日刑场上那一场血雨瓢泼下了起来,劈头浇了我一身一脸,连心里流淌的一汪清泉也被污染混合了,幡然彻悟般清醒理智了过来……幕后主谋的事实真相痛彻心扉,完全不再相信他,因为一句‘他见过比那更好的女子’便蒙了心志,自私,而又私自地在心里一遍遍递减他的罪过,自欺欺人地再去把握感受他的柔情,这样的两情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怀是那样留恋,哪怕怀拥这样的念想只是一时一刻地短暂……不舍得远离,却终究要舍弃,短暂的睡梦醒来了,被更美好的现实——他一句要迎娶我的话——冲击的醒来了……

我怎么会嫁给他?

伴随着心灵上这样的冲击,我醒来了,趺苏虽然就在我身旁,亦是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但显然只以为我犹在怔惊从他口中吐出的娶我的事实,以为我还没反应消化过来,他没惊扰我,他给着我缓冲的时间。他是断定我一如当年,会喜悦应承的。他是那样地自信。可我到底不是过去的我了。当年长风山庄里那个情窦初开的女子会做着一生一双人的梦,今日的云霓裳却比谁都活的清醒现实。

殿内几人虽都不诧异趺苏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当真的说出来,却又震荡无限。似都陷于各自心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太皇太后虽年近七旬,昔年的美貌日渐因早年宫闱中的刀光剑影与阴谋诡计而黯然消洱,然而多年垂帘掌政生涯赋予她的智谋与心机并没有完全消退,隐退后宫多年今天都又重新复出,执掌凤玺看顾着新帝登基的梁国朝堂,偶尔伸出一记辣手,叫人不寒而栗。她最先回过神来,侧一侧身子,混沌的双眼略显疲乏,近旁的姑姑赶紧上前服侍,柔柔指腹轻揉其太阳穴,太皇太后享受着道:“皇帝没过来那会,哀家和丞相聊着话心里也畅快,身子也好好的。才和皇帝一说话,精神也乏了,身子骨也钝了。”趺苏神情明显一滞,唇角扬起的弧度愈加冷冽。太皇太后凝神看着趺苏,须臾,转向南宫绝,唇角缓缓拉出一丝弧度,神色也温和了许多,“皇帝没到来那会,丞相与哀家聊着什么?”

南宫绝笑道:“臣的一些家务事,哪里上得了台面?”捻起茶,锫着茶雾,隔着烟雾袅袅看我。十来年朝夕相处,他又岂会瞧不出我的心神,轻易便知了我绝不愿意嫁于趺苏,他的胜算更大,眼中笑意更见悦然,甚至浸染了江波多妩的旖旎春色,一时间连荒芜空漠都更加淡了:“臣的相好顽劣,不堪管教,寻常在府中与臣开开玩笑也罢了,今日玩笑开到皇上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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