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398)

田景野道:“其实你那时应该把陈昕儿送来交给她爸妈。”

简宏成道:“我何尝不想甩包袱。三个保姆,都还是特种护理的,每月开销你算算多少。但陈昕儿说她未婚生子,不敢回家,回家会被妈妈杀掉。我说又不是你犯错,干嘛害怕。她说就是她犯错,她依然坚持小地瓜是跟我生的。而且她还随着故事活灵活现地培育出对我的幽怨。我旁敲侧击提示她小地瓜可能不是我的,她就疯了一样拉来小地瓜让我们一起照镜子,逼我承认两人是一个模子印出来,吓得小地瓜大哭为止,我投鼠忌器。我只好调查那晚应酬的几个人,取得证据再说。而且,她不肯回父母家,我总不能把房子一锁,从此不让她和小地瓜进门吧,我只好养着她。这么一拖二拖,小地瓜上幼儿园了。再说我调查卡拉OK的结果。这些,陈昕儿真不能听着。”

至此,陈母对简宏成已经很是相信,并充满歉意,她与简宏成变得有商有量,“还是让她听着。你那套不灵,用我们过去的话说,太小资产阶级不痛不痒,还是下重药。再说小地瓜不在,成年人总能扛过去。”

简宏成再度惊愕,但惊愕之余,想到刚才陈母那只力透两扇门的耳光打得陈昕儿服服帖帖,此刻乖乖坐着听他说话,最多只是面皮神经质地抽动,他想或许陈母的办法更管用,只能以毒攻毒下猛药了。他于是不再犹豫,干脆地道:“你们如果发现不对劲,随时提醒我中止。我找去那家卡拉OK,那种地方反正花钱能办事,我找到那位曾经打我电话的经理,他已经具体不记得那夜的事,听我描述后,他说最大可能是陈昕儿喝的饮料里让人下了药,以后就随便摆布了。这是防不胜防的事,再精明的女人让熟人盯上都是一样结果。最后反正喷一身白酒上去,眼看着就是醉酒,别人还说是活该谁让你管不住自己,喊冤都让人笑话活该。那经理还说了别的可能,我看着还是这个可能最贴合。”

简宏成说到这儿不得不停住,因为他看见陈昕儿流泪默默挣扎,而陈母死死挟持不放,母女在那儿斗力气。

百忙之中,陈母撩起手掌又是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得陈昕儿一下子停止所有挣扎。田景野看着不忍心,两只手蠢蠢欲动,简宏成忙伸手压住田景野,扔眼色示意他别插手。

陈母回头大喝一声:“继续说。”

简宏成飞快道:“好,继续说。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只要取得当天在场人员的DNA就能找到嫌疑人。可我怎么都无法从陈昕儿嘴里问出具体是谁,只知道其中有她老板。我就去找她的原公司。发现去晚了,那家公司的制造厂因为成本问题已经搬去越南,销售公司则直接撤销。还有那个老板是香港人。我调查过,可无法在香港接触到其人,回头我把那老板的资料快递给你们。”

陈母问:“为什么不报公安局?”

简宏成道:“请陈昕儿去过一起,她半路跳车跑了。我这下就跟湿手抓面粉一样,不知怎么处理她才好。后来眼不见为净,送她去加拿大蹲移民监攒足分数拿移民,指望万一我这儿出问题就可以找她结婚顺利移居加拿大,算是我利用她一回。陈昕儿蹲移民监的日子快攒足,回头我把资料也快递给你们,如果有机会最好续上。好吧,就这些。从今天起,我与陈昕儿、小地瓜不再有瓜葛。”

简宏成说完就利落地起身,“田景野走不走了?”

田景野见简宏成冲他飞眼色,便也起身道:“我先走,陈伯母你们慢慢消化这些事。你们抓住陈昕儿,不用起身了。”

说完,两人飞快逃走,冲锋一样冲下楼梯,逃到阳光下。此刻,简宏成只觉得夏天的阳光也是可爱的,充满了自由的畅快。两人躲进简宏成的车里,简宏成才敢开口:“再不跑,陈昕儿肯定又要发作,到时候又逃不掉。”他一边说一边发动车子,不管司机还没来,先开车溜走再说。

田景野道:“你是害怕得有点神经质了。不过想想陈昕儿也……”

“打住!”简宏成大喝一声,“我已经为小资产阶级廉价同情心付出代价了,你千万别陷进去。”

田景野却不依不饶:“现在陈家肯定翻天了。小地瓜怎么回去?”

简宏成一个急刹,想了会儿,将车子扔给田景野,自己拍拍手走了。“你处理。我没胆。”

田景野大骂:“什么叫我处理?怂包,怎么只敢对我下毒手?我怎么处理啊,抱来交给你?喂,说话啊。”

简宏成话都不敢回,越走越快,后面野狗追着一样地逃远了。田景野哭笑不得。再静下心一想,只要小地瓜留在简宏成手上,不管是长期还是暂时,陈昕儿就能有办法吧嗒一下再粘回去,今天下定决心的摊牌不是白干了吗。他处理?他怎么处理啊,简直是煎熬他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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