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5)

如此肉麻,终于提醒了宁宥。她擦干眼泪上下左右一打量,可不,颤巍巍的黄杨树好好地托举着简宏成,他怎么可能受伤。宁宥恼羞成怒,瞅准受力点一脚蹬飞一条树枝,顿时支撑系统溃不成军,简宏成完全身不由己,狼狈地滚下树丛,趴到地上。再抬头,宁宥早扬长而去。简宏成却开怀大笑,在楼下放肆大喊:“宁宥,有我!”

余音袅袅,尤其是路边的黄杨树丛犹如昨日。正是简宏成的司机驾车飞奔赶来,简宏成拉开后车门,殷殷看着宁宥。宁宥发了会儿呆,才低头坐进车里,但将简宏成关在门外。简宏成遣走司机,甘为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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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景野数码店开张的鞭炮轰然响起,打破空旷的高教园区里的寂静,有斑鸠被惊吓得扑棱棱乱飞。车里的人静静的,等待鞭炮声止歇。简宏成等到归于寂静,才问:“要不要回去支持一下田景野?”

这个问题,是宁宥必须回答的,“不了,直接回上海。呃,请,谢谢。”

简宏成这才将车子发动起来,“赶回上海找人吗?司法系统掮客水深齐,你这种良民还是别去尝试,我替你介绍个好律师。”

宁宥淡淡地道:“不用。我只是必须赶在小孩放学时站在校门口,必须是我第一个告诉他家里发生了什么。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简宏成沉默了会儿,到一处红灯前停下车,坚决地道:“跟他离婚,跟我结婚。”

宁宥完全不当回事地“呵呵”两声,靠在椅背上打盹。唯有嘴角稍稍牵动了一下,仿佛是笑,可简宏成压根儿没看到。

简宏成不屈不挠地道:“陈昕儿不是问题。我从来都跟她很明确,我不会爱她,我不会跟她结婚,她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她也从来很清楚。”

简宏成等了会儿,这回,宁宥连“呵呵”声都不给了,可简宏成既然好不容易逮到宁宥,自然不会放过这百年一遇的机会,“经济方面,我们是成年人,我不会说‘我的就是你的’这种空话,只要你答应,我当天无条件汇一千万到你账户,保障你的生活,保障你的选择。此后,我列出资产,我们谈协议。”

预料之中的,简宏成又没等来任何答复。他在红灯前扭头看一眼,见宁宥抱臂而睡,嘟着嘴,也不知什么。“好吧,还有你知我知,我永远爱你,你也爱我。这都不必再说,说了多余。可我担心你清高,以为跟钱一有牵连就是买卖婚姻,我……”

“Stop!”宁宥终于拍案而起,截断简宏成的自说自话。“我只提醒你一句,意守丹田,均匀吐纳,请专心开车。要是下午三点之前赶不到我儿子校门口,我跟你没完。就这样。请继续。”

简宏成却得意地道:“我早知你在意我,这么多年,你依然记得我路盲,知道我再说下去肯定走岔路。好吧,我说完最后一句就闭嘴。我爱你,宁宥,我对你志在必得。这辈子,只要是我认准的,我从不放弃。”

宁宥再也淡定不起来,她早知只要遇到简宏成,就肯定无法避免这一幕,可她还是不知不觉昏头上了贼车。简宏成的言语完全不出她所料,而她也完全无法应答。答案,她无法说出口。她只得将脸扭向一边,借着飞驰而过的路边景色分散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她无声地唱起越剧《红楼梦》里的“葬花”,当年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心中百般滋味,花已落,人未亡,怎生捱得这下半辈子。

简宏成却果真一路不再唠叨。只是非常兴奋,偶尔吹一下口哨。前一夜赶路的劳累似乎完全不在话下。

酒醉饭饱,有几位朋友与田景野再回西三数码店,支开麻将桌码长城。田景野的手气不错,即使带醉上阵,依然连连得手。因此接到陈昕儿来电时,有些不情不愿地退出位置。他原本是可以不退的,可陈昕儿关心地问这问那,诸如为什么叫西三,经营着什么产品,主导客户群是谁,等等,似乎挺懂营销的样子。田景野一个脑袋应付不了两头,只得专心接电话。被问得不耐烦了,就道:“呵呵,你知道的,我失业至今,朋友看我无聊,帮我开家小店面,让我玩玩。哪有什么规范啊,那是你们外企才讲究的事。”

陈昕儿笑道:“埋汰我呢,我是家庭主妇,问的问题很傻,是吧?唉,看到你玩开店,又忍不住手痒。”

田景野笑道:“让班长在加拿大开个公司,你一边坐移民监,一边管公司,就不无聊了嘛。”

陈昕儿道:“你难道不知简宏成?他是最恨把公司办成家族企业,连偶尔我去接他,都不能靠近他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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