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72)

“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算了,我收回结婚协议。还要我怎么办,我仁至义尽了。”

“简宏成,哪怕你拿出对宁宥态度的十分之一……”

“田景野你是没见过我怎么受罪。这事到此为止吧。”

电话两头都是愤怒地挂断。简宏成匆匆走出门找到宁宥,可越走近,越叹息,越没了火气。相比之下,陈昕儿的事算什么。他走进了刚要开口,宁宥就道:“不要跟我解释与陈昕儿的关系。我不八卦。”

“我也不想说,我就知道我这几天情绪不对会做出错误决定,果然。说我的事,边走边说,你行吗?”简宏成不由得看一眼宁宥的高跟鞋。

“行,你说吧。”

“我家,我爸妈先生个女儿,但他们重男轻女一直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不知怎么后来都没生,直到八年后终于我出生了。即使后来我弟出生,我还是个在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主儿,我是我爸的命根子,我爸也是我心中最大的英雄。我小学二年级那年,我爸受伤无法管理工厂。为了工厂继续下去,我姐中止高中学业嫁给张立新。随后,我姐他们两个渐渐把持工厂,直至将所有权全部挪到自己名下。我爸被我姐和张立新气死。为此我非常恨这两个人,我拼命挣钱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我爸报仇。”

从简宏成开始说家事,宁宥就不断试图插嘴阻止,但都被简宏成不由分说地挥手截断。宁宥听得浑身发冷,恨不得逃走,可才刚流露出点儿意思,正好过马路时,简宏成一把挽住她手臂,带她过马路,阻止了她的行动。才刚踏上马路对面的人行道,就听到最后一句,想想这一句背后仇恨的分量,宁宥腿都软了,她挣扎着撇开简宏成的扶持,也不理简宏成的阻止,果断道:“你不需要转弯抹角,直说吧。我早等着这一天。”

“我说了,我今天只说我的事,我会信守承诺。走吧,堵在路口不是回事儿。那边绿化带里有张椅子,我们过去那边。”

“你说吧。”宁宥茫然地冲那边看了会儿,摇头,手一松,包掉到地上,人也支撑不住,靠在行道树上。

简宏成帮捡起拎包,叹道:“我上礼拜得知的消息,我完全无法想象。我扶你去那边坐下?”

宁宥摇头,直愣愣看着简宏成,她仿佛听到脑后绷了二十多年的一根筋再也支撑不住,“啪”地断了,她的精神也涣散了,她身不由己地顺着树干滑下去,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她这二十几年的承担了太多的事,她累了,承担不住了,管他事发管他报复,爱谁谁吧,索性也一刀子劈了她好了,省得她天天活着遭罪,她这几天早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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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宏成没法再照计划讲下去,他心中设定的起承转合疑问设问全都被打断。而且他还没法递过去一块纸巾,宁宥将自己团成一只不规则球体,一张脸全埋进圆球里,再用两条手臂在上面吧嗒扣住,严丝密缝。简宏成慌乱地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无从下手,只好蹲下去,却不知该对着哪个方位说话她才听得见。可简宏成最大的问题是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明白宁宥哭得前所未有的激烈。

路过行人纷纷放慢脚步注目这一对,更有好事者驻足围观。简宏成于是灵机一动,找球体上最大的裂缝喊话:“已经有几个人站住看我们,这儿离你公司近……”

这半句话几乎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没等他说完,球里面长出来一只手,准确无误地伸向他的方向,球里面还传出闷闷的声音,“纸巾。”即使闷声过去依然是哭泣声,可到底是轻下来了。

简宏成连忙拍遍自己浑身口袋和手袋,都没找到纸巾,只得拉开宁宥的包。即使已人到中年,又有三三两两闲人围观,还有一只哭球十万火急地等着他的纸巾,他还是抑制不住好奇,逮住机会往宁宥的包里细细张望一眼。不错所料,包里的东西分门别类很是整齐。

然后,简宏成好奇地看着球体吞下一包纸巾,随着哭声终于渐渐地止歇,宁宥的头总算伸出来,只是两手拍一张纸巾遮住大半张脸,刘海下垂遮住剩下的一小半脸,隐隐约约能从刘海缝隙里看到泪光闪闪的眼珠。简宏成看着那双眼珠子迅速地左右上下观察一番,然后对准他翻个白眼。简宏成全不知这算什么意思,他能做的只有挽起宁宥,去不远处对着河面的长椅子坐下。

“这里没人围观。”简宏成坐下,靠到椅背上,舒舒服服地伸展双腿,他也蹲累了。他看一眼周遭景致,却依稀觉得后脑勺不对劲,扭头,果然见宁宥刘海后面的两只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怎么回事,这么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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