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遇江少陵(32)

地上“报废”柳枝多达十几根,后车座上,江少陵看出了端倪,也皱了眉。

郑睿很后悔,他后悔开车和江先生一起去后山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他,而是陆离?上午十点左右,江太太在村子里闲逛,见有几个小孩子正拿着柳条吹响响,于是心血来潮就来到了村东头。有关于用柳条做“笛子”,沈慈和郑睿都没有什么经验,而沈慈又是一个做事情极其专注的人,所以两人站在柳树下愣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柳枝折断了一条又一条,郑睿看着都觉得疼。

江少陵下车关门,示意郑睿把沈慈外套给他,并丢了一句话给他:“你和陆离开车先回去。”

郑睿松了一口气,刚打开副驾驶车门,就见另一辆全黑座驾驶了过来,是苏薇和苏父。

苏父把车停了下来,疑惑江少陵还没进村,怎么就下车了?但眼前所见,却让苏父说不出话语来。

柳树下还有一位女子,发色虽白,但看得出来很年轻。视线里,江少陵把外套披在女子肩上,先是取走女子手中的柳枝看了看,再然后在柳树上选了一根嫩枝折断......

苏父一怔,接触过江少陵的人都知道,江少陵虽然容貌惊艳,但为人太过阴沉寡言,心思更是深不见底。像这样一个人,哪怕是在谈笑间也会不由自主地带着一股凛然寒气,更何况他骨子里又是那么骄傲……

可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他,如今正低着头帮女子做树笛?

那女子是谁?

“她是沈慈,沈家明独生女。”说话的人,是苏薇。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虽是在同父亲说话,却低头拨弄着左手尾指钻戒,触及钻戒下淡淡的疤痕印,苏薇声音泛凉:“上天把最好的一切全都给了她。”

苏父皱眉。他皱眉,跟沈慈身份无关,而是跟女儿的任性有关。沈家明和苏家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听说那个中年男人事业做得很大,除了涉足投资业、地产业和酒店度假,另外他还有自己的珠宝品牌和大型酒庄,至于其它玩票产业更是多达十几种。抛开财富值暂且不提,沈家明比苏薇年长二十多岁,当年苏薇跟了沈家明,虽然沈家明离异,苏薇未婚,但毕竟是身份不明,苏父为此没少和苏薇生气。

那姑娘是沈家明的女儿吗?

窗外,沈慈蹲在地上,将散落在地的柳条收集在一起,然后慢条斯理地编起了头环......

听说沈家明女儿是一位脑研究科学家,可眼前这姑娘.......不像啊!

苏父没有下车,查看了一下时间,隔着车窗提醒江少陵:“少陵,下葬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和薇薇先回江家等你。”

没有理会苏父,江少陵手中的柳枝皮和内部枝干已完全脱离,他转动了两下,对沈慈说:“铅笔刀给我。”

沈慈把铅笔刀递给江少陵,不远处汽车绝尘离去,她望向那辆车,殊不知车内的苏薇正透过右车镜冷傲而落寞地看着她和江少陵。

车内,苏父瞥了一眼女儿的神色,心中愁绪久久不散。情字暖人,亦伤人,2012年她斩断后路和江少陵岳父在一起,难道她以为她和江少陵还会有以后吗?

也许,她什么都知道,她只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一抹执念。

二月杏花村,远山近水,村东头一片静寂,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他和她。

江少陵将枝干从柳枝皮里抽出来,漆黑的双眸扫过沈慈,但很快又将眸子重新落在了她的头上,她将柳条编成的头环戴在头上,倒是挺能自得其乐。

江少陵移开眸子,捏扁树皮管一端,使用铅笔刀将其削薄,淡淡开口:“长短各来一个?”

“好。”沈慈将地上残留枝条整齐地放在路旁,走近江少陵时,他正在试吹树皮管,反复调整了几下,直到声音均匀,这才把那支长的树皮管递给了沈慈。

树皮管前一秒才离开江少陵的唇,沈慈看着圆圆的树皮管,脑海中想的不是暧昧色情,而是......他感冒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可别传染给她。

沈慈试吹长树笛期间,江少陵已经做好了短树笛,沈慈分别试吹了几下,觉得很新奇:“长笛和短笛声音不一样。”

阳光照射在江少陵的脸上,留下淡淡的光影,他静静地看着沈慈,眼神不再闪烁出犀利的光芒,反而透露出一种融通百味人生的雅致。

这种小玩意,可做民间乐器,各地称呼更是五花八门,有人叫它“树皮管”、“响响儿”,或是“树笛”,桂西山区壮、苗两族则是称它“树皮拉管”。

他把之前抽走的枝干递给沈慈:“试试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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