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往生-a版(40)

那个年轻的税务驾车,付科坐在前面,许半夏坐在后面,身边各坐一个警察。付科自觉有点内疚地回头道:“小许,没想到你这么理解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上头这次下的是死命令。”

许半夏无奈地笑道:“我还能怎么办?你们吃公家饭,你们也是执行任务,你们还都是国家执法人员,我难道与你们对着干?我可不想没罪惹出罪来。”许半夏心里却是把车上所有男人的十八代祖宗都诅咒了一个遍。这些公务员,请他们吃饭,他们到场还是他们给你面子,吃了饭抹了嘴,见到这帮没良心的还得称爷爷,不,现在爷爷不吃香了,得称孙子,孙子才是一家最大最宝贝的。这年头本就颠倒,公仆成了大爷,爷爷不如孙子,谁狠谁活得下去。好在总算社会在进步,孙子们越来越耍不了权,许半夏现在也就怵一个税务一个公安,没想到今天全齐了,那还能不乖乖的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宋朝秦桧还给岳爷爷安一个莫须有,今天这几个简直比秦桧还强盗。许半夏在心里第一百遍地发誓,以后儿女要是非去做那秦桧不如的公务员,家法打死。

这个时候,许半夏竭尽所能,把以前做服装时候学到的粗口恶骂全数拿出来在心里演示了无数遍。不过到了里面,给她的待遇着实不错,类似以前大学的八人间,里面住的几个女人也都是清清爽爽的。已经错过吃饭时间,许半夏只有忍着饿双手一撑跳到一个空的上铺,就当是强迫减肥吧,睡觉。相信冯遇会帮她解决问题,这毕竟不是六百万的大数目。

模糊间,听见同室的那几个女人忧心忡忡地轻声议论,大致也是汕头税案,可见她们也是天涯同命鸟。不过她们或有兄弟或有丈夫在外面筹钱,她许半夏……不,阿骑难道不是兄弟?冯遇也是大哥。没什么可愁的。她本来就是个倒地就睡的人,这会儿无事可干,肚子又饿,还是睡觉最能解决问题。

午夜梦回,不,哪有这么浪漫的睡醒法,许半夏是饿醒的。耳朵此刻特别清亮,听见外面的脚步声,邻屋的细小人声,还有本屋的一个女人压抑的哭声。哭,有什么好哭的,要哭也轮不到别人,她许半夏第一个有资格哭,所以许半夏是绝不会无聊到去劝人不哭,别人要哭总有伤心事,解决不了就随她哭,哭出来了还排毒,要能解决就帮解决,否则啥都别说。

只是她要是没法出去,明春的市场还怎么仔细把脉?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出去是迟早的事吧。许半夏只觉得这只酒精考验的胃饿得一阵阵地抽着疼。哪里可以找到吃的呢?许半夏咽了口唾沫,无望地驱赶着脑子中这个时候车轮大战似的冒出来的烧鹅倩影,钻牛角尖地想着究竟是左鹅腿好吃还是右鹅腿好吃。不知怎么的,脑袋里忽然闪过那回机油污了泥涂的当天,那个数着念珠的老太嘴里说的话,“不得往生”,今年流年不利,难道真的应验了老太的诅咒?但随即许半夏又笑了出来,什么玩意儿,疑心生暗鬼。今年钢材市场跌价,多少人亏了老本,难道都是撒污油了?又不是撒狗血。

这么胡思乱想着,肚子的难受也淡忘了,许半夏又沉沉睡去,这下子有梦了,可是梦见的不是香喷喷的面包点,就是满桌的生猛海鲜。历年吃过的美味佳肴都如走马灯一般在许半夏的脑袋里得以重见天日,连六岁时现已死去的奶奶给她做的一碗青菜面疙瘩汤都没漏下。

第十三章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有人大喝一声:“许半夏,谁是许半夏。”许半夏想都没想地闭着眼睛回了一句:“谁叫兄弟?”外面叫的人好好地愣了一下,这才道:“谁是你兄弟,你起来,可以走了。”口气再也严厉不起来。

许半夏这才想起自己是在里面被强制着,忙一骨碌起身,双手一撑跳下,这么重的人却是落地无声,这是许半夏最得意的,胖而不臃肿,胖而不迟钝,胖出力量,胖出精神。

出门,见童骁骑开着车等在外面,车还是那车,两人的位置正好有个颠倒,许半夏走过去道:“妈的,在里面牢饭都没吃上一口,早上怎么也起不来吃饭,错过机会了。没想到一睡睡到中午。送我回家洗个澡,我要请冯总吃饭感谢他。”

童骁骑给许半夏打开车门,道:“冯总夫妇带着儿子去东南亚旅游了,昨天我找到他家,只有替他管着家门的一个亲戚在。这钱是野猫问她爸拿的,条件是住回家去。”

许半夏怔住,一直感觉高辛夷有来历,但一直以为她可能做过谁的女友之类的,所以考虑到隐私,没去问她,没想到是有个有钱爸爸。等着童骁骑绕过来上车,才问:“怎么回事?她以后还会不会出来?会不会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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