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解放(30)

不了卢少华却认定了宋福珍,问启元要一个单独的房间,进去谈话了。启元站在院子里把守,看着手表的分针整整走了一圈有余,谈话才告结束,宋福珍一脸严肃地出来。启元不问他们谈什么以后怎么做,只安安分分地与两个人分别告辞。以后,宋福珍怎么做,卢少华怎么指示,他都不知晓了。

夏天,启元的第二个女儿出生,小名脉脉。脉脉的出生让很多人失望,最失望的却是忆莲,她从嫁到上思房那天起就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一定要给上思房长子生出个儿子。结果,一而再生出来的都是女儿。启元倒是无所谓,他跟着爹爹从小思想开放,儿子女儿一个样。忆莲还非常担心挨厉害婆婆的骂,她哪知道她生不出儿子正好中了婆婆的下怀。于是,对第二个女儿脉脉,忆莲总是态度淡淡的提不起劲,虽然忆莲总宣扬自己是新女性,不偏心。脉脉倒有一半时间是被团团抱着长大的。

秋天开始,启元又见到卢少华一身叫花子打扮,出现在大街小巷,但两人相见当作不相识,总是擦肩而过,偶尔启元还会有意无意地扔点儿钱给卢少华。启元不知道启仁是不是也在别处做类似的事,看到卢少华货真价实地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却还坚持不懈地工作,启元真心佩服,也同时非常担心启仁的境况。他从此开始关心起路边的叫花子,试图辨别谁是卢少华们,偶尔从拮据的家用中拿点儿出来买几只大馒头,塞给路边的叫花子们吃。

从有收音机的爹爹那儿,启元得知东北那边打得很凶,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大有山河即将变色的意思。启元虽然关心,却是照旧做事照旧生活。只是太太娘家那边似乎有人着急了,派了个专人去上海盯着风吹草动,随时带口信通报情况。太太回家的次数也勤了。

而显然,平民百姓们最关心的还是手头的金圆券迅速变为废纸,发下的薪水得立即拿上街买米买油,免得第二天即刻贬值。即使出门打一壶酱油,都得拿一叠金圆券。可赚钱的速度哪追得上金圆券的贬值速度,一时即使连体面的县立小学教书先生们也难以维持温饱。启元需得每月回家背大米,要不然一家都得挨饿。

太太当机立断,将家中所有的空房子囤满租户交上来的稻谷和棉花,捂着不肯出手。有谁向要问她买粮,好办,拿美金黄金银元来换,金圆券一概不要。每次启元回家背大米,太太虽然如数给出,但都得折算出一个后面很多零的金圆券数字,来羞辱这个无法自力更生的大少爷。为了一家温饱,启元只能人穷气短,任凭太太羞辱。忆莲娘家虽有几亩薄地,可打上来的粮食不够全家吃,平时还得拿钱上粮店买米。这会儿金圆券乱贬值,米店米价日涨夜涨,忆莲娘家也陷入温饱危机。可是连启元回上思房背自家吃的大米都得历经千辛万苦,忆莲岂敢为娘家的事求恳太太。最多只能自己省着点儿吃,让弟弟妹妹们偶尔来家吃顿饱的。

第 21 章

前面一章21日有更新

遍地人心惶惶,黄参议院长有史以来第一次,于春节亲自上门拜访上思房宋老爷。他皱着眉头说起眼下困局,这个党国,连太子爷亲临上海打老虎都能失败,还有谁有能力挽救它的败相。再说,东北已经失去,华北也岌岌可危,解放军挥师南下,不知什么时候天就变了,他个人到时候会有什么结局。

黄院长说起他了解到的东北和延安那边红色统治下的情况,说到那些地区富贵人家而今的遭遇,当着启元的面,黄院长告诉宋老爷,“你我谁都逃不过。”但黄院长很希望与见识高人一等的宋老爷交流想法,安稳一下他恐惧的老心。

这一次,宋老爷也并不乐观了,他最近多多少少听到很多有关红色政权下富人受压制的传闻,无法不将自己对号入座了。“院长,我们往宽里想,你我八年抗战都过来了,落在自己人手里还能比那八年坏到哪儿去。”

启元觉得爹爹说得有理,但是黄院长并不这么认为。“不一样,日本人打进来的时候,你我只是四万万华人中的一员,与普通人没什么差别,枪炮子弹打过来,谁晦气谁中招。□打过来的话,全不一样。他们要消灭一切剥削阶级,他们嘴里的剥削阶级是谁呢,本县,你我就是最有代表性的剥削阶级。整个县十个指头数下来,我,参议院长,国民政府的大员。你,家中田亩加起来,全县排名前三。他们要是在全县抓几个剥削阶级的典型,你我首当其冲。”

宋老爷只是微微摇头,并不太认同黄院长的简单区隔法。但太太脸色顿变,双手支在花梨木太师椅护手上,紧张地问:“怎么会。我们跟其他地主不一样,我们的地一大半是围海得来,周围人全知道,我们算不得剥削阶级吧。而且我们拿来的钱有那么多投入到小学去了,最近我们还供先生们粮棉,再怎么算,也不该把我们归作剥削阶级一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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