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总统夫人(216)

苏安几乎每天都会做梦,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最喜欢看得地方就是那个小窗口,白天来的时候,她会欣喜,晚上来临的时候,她会绝望。

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痛苦的过往能够在瞬间将她拖入冰寒的潮水中,她常常会感觉呼吸不顺,常常会觉得胸口胀痛。

几天前,她被单独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她的身体已经渐渐适应了镇静剂,当她入睡的时候,那些人会把约束带取掉。

苏安开始漫无边际的做起噩梦来,窒息感在蔓延,挤压着她的身体,狠狠的拉扯着她的神经,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汹涌的死亡气息在渐渐的笼罩着她。

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苏安已经不去想了,她根本没时间去想,她常常会出现幻觉,她看到有数不清的毒蛇一条条的爬在墙上,恐怖的令人想尖叫;她看到有陌生人吊死在她的面前,直到有一天她入睡的时候梦到了数不清的婴儿在朝她伸手,凄厉的大哭叫她妈妈时,她尖叫的从梦中惊醒。

她开始出现自虐的行为,试图用头去撞击床头护栏,这些行为通常在她清醒之后没有丝毫的印象。

这天那些人给她打完镇静剂之后,房门“吱”的一声被人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

苏安第一次尝试下床,她浑身没有力气,恍若初生婴儿一般,就连最基本的走路都显得尤为吃力,几乎是在她刚下床的瞬间,就狼狈的跌趴在地上,她浑身蜷缩成一团,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在痛,心口在痛,全身都在痛,她的身体在颤抖在抽搐,胃部在燃烧,她挣扎着起身,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喝。

流泻出来的茶水瞬间变成了血红色,谁的血?

她摊开自己的双手,静静的看着手心,上面怎么都是血?胃部在翻搅,剧烈的痛楚让她痛不欲生,嗓子里一股血腥味,瞬间便从齿缝间溢出来,然后夺口而出,喷洒在雪白的墙壁上,看起来好像白雪中飘扬而落的梅花瓣,一朵朵,诡异中透出绝艳。

又有人在尖叫了,外面有人在哭,有人在大笑,苏安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墙壁上被勾勒出一条长长的身影来。

长发凌乱,穿着雪白的长袍,她恐慌的退缩在角落里,冷汗浸湿衣服,那不是她,那是谁?

有人在拍她的肩,她恐慌的抬头,然后泪水汹涌滑落,云卿站在她面前,哭喊道:“妈妈,我身首异处,我好冷啊!云卿好冷,你快来抱抱我,我好怕啊!”

是的,她怎么能让云卿一个人在地狱里受苦,桌上的玻璃杯吸引了苏安的注意力,她踉跄起身,快速奔过去,将玻璃杯紧紧的攥在手里,然后狠狠的投掷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捡起一块最大的玻璃片,尖利的玻璃放在了手腕静脉处,她死死的看着,然后目光望向云卿。

云卿天真的笑:“妈妈,划下去吧!划下去之后,你就解脱了,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可又有人瞬间拉住了她的手腕,痛心疾首道:“Ann,我当初自杀是为了让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苏安身体在颤抖,云卿哭了:“妈妈,我很冷,罗森堡的冬天太冷了,夜晚太黑了,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苏安崩溃的尖叫出声,狠狠甩开父亲的钳制,手指使力,划下去的时候,她用了全部的力气,她甚至能够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鲜血在暗夜里飞溅,她终于解脱了。

她凄楚的摸着云卿的脸,“孩子,别怕,母亲来找你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把我们分开了。”

房门被人狠狠的踹开,然后有人死死的抱着她,苏安挣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声音在深夜显得格外凄厉和绝望,鲜血像水龙头一样从她的手臂上汹涌滑落,那些人抱着她的力道很重,勒的她快要断气了。

“放开我,放开我……”苏安拼命伸手想要去抱云卿,云卿泪流满面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神布满了绝望和破碎。

苏安哭的撕心裂肺,被人强制摁倒在急救车上面的时候,她先是尖叫,然后哭喊着叫云卿的名字,最后目光落在父亲的身上:“爸爸,你快来救我啊!爸爸,求你救救我……”

苏安同一晚被人第二次注射镇静剂,送往手术室抢救,手腕伤口缝了十针。

苏安的身体极度虚弱,整整一个月都在重症病房,她每天不说话,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的吃药,安静的配合治疗。

病房每隔几天就会有新的室友加入,耳边每天都会有人在痛苦的哀嚎叫喊,当一位医生对一位疯狂大叫的病人,恶狠狠的斥骂道:“你们这群神经病”时,那一刻脑子里的空茫和震惊杀的苏安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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