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缘(41)

“月筝……”凤璘放下碗,却没抬起头,“嫁了我,你就一直跟我吃苦……连嫁妆都要变卖。”

“没没没!”月筝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来竟然伤害了他的尊严,“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苦!能和你在一起,怎么样我都很高兴。”

凤璘的手慢慢握成拳,头也一直没有抬起,突然就起身快步走出室外,月筝着急要追,被门口的香兰拉住,“让王爷静一会儿吧。一个男人,要老婆变卖首饰帮衬,心里好受不了。”

月筝愁眉苦脸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是凤璘想得多了,还是她想得少了?夫妻间患难与共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呢?

夜里辗转难眠,月筝时不时从床上跳起身跑到房门口向外张望,天亮就要启程回北疆,凤璘能去哪儿呢?

天终于慢慢地透了亮,忍耐已久的月筝亲自跑到西院去找容子期,容子期不在房里,隔壁的卫皓听见敲门出来瞧看,告诉她容子期也一夜未归,并且王爷出门前吩咐过,今早如果没在动身前赶回,让他护卫内眷启程,北门外十里亭会合。

月筝听了喜忧参半,闷闷地走回内院,凤璘看来是去办公事,并不是被她气得一夜不回来,可什么事要临行前连夜处理呢?他们的行期是早就定好的,不应该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啊。他这样……还怎么带队赶路?

因为月阙也随队前往北疆,原家夫妻一直送子女到北城门外十里长亭。

一路上月筝在母亲的车里听够了训话,无非让她别再如闺女时骄纵懒散,勤俭持家。月筝听得头疼脑胀,而且越来越不明白,她是这样做了啊,处处为凤璘想,可他还是不高兴。

接近十里亭,月筝有点儿坐不住,总是撩起车帘向前观望,当她看见凤璘带着几个心腹随从在亭里等待,顿时笑容满面,连声喊车夫停车,急不可待地跳下地。

车里的原夫人瞧着女儿飞跑向丈夫的背影长叹一声,“养女儿有什么用呢?”

凤璘脸色疲惫,见她跑来还是笑了笑。

月筝见他微笑,终于平复了忐忑的心情,他果然是去办公而不是和她赌气。凤璘身后的容子期笑嘻嘻地向月筝打眼色,向亭中放的一个木箱努嘴,站在箱子边的护卫很机灵,轻轻把箱子掀开一线。月筝瞪大眼,忍不住双手捂住嘴巴,是她的嫁妆!凤璘连夜奔忙,就是为她买回卖掉的首饰!

凤璘阻止地向她摇头,因为原家夫妇的马车已经一前一后地到了亭外路边。“别让岳母知道,看她不生你气。”他小声地在月筝耳边说,率先出了亭子恭敬地向岳父母请安,用让人心安的恳切语气安慰岳父母不要担忧远行的儿女,他会尽力照顾好月筝兄妹的。

与细心的女婿相比,习惯离开父母的原家兄妹显得无可救药的没心没肺,从早上见面到现在,一个魂不守舍一个欢天喜地,没半句宽慰父母的话或者表现出离愁别绪。货比货得扔,瞪了眼自己的那对无良的子女,原夫人突然恶毒的感到一阵轻松,她也别担心这俩人了,都扔了算了。

马车行进在北去的驿道上,看着车厢角落的首饰箱子,月筝的嘴角就没办法不上翘。解下情丝甜蜜编结,凤璘这次真太让她感动了。

坐在一边的香兰十分怀疑地盯着月筝看,“王妃,你的这条绳子是干吗用的?”她凑前细看情丝,“不像是装饰品,不然就一气编完了。”

月筝心情好,笑着回答:“结绳记事知道吧?”

身为从小跟在学士夫人身边的丫鬟,香兰当然也颇有知识,“记事?记什么事呢……”她发现月筝又笑眯眯地看首饰箱了,灵光一闪,“我知道了!你结绳记的是王爷欠你的钱!”

月筝钉了她一眼,懒得和她解释。她记的是她欠凤璘的情!

中午用饭的时候,一队人拐入驿道边的空地,野炊休息。

凤璘在马车里补眠,月筝不忍去打扰,乐呵呵地去找月阙聊天,月阙坐在一株柳树下难得沉默地想着什么。

月筝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耳力极佳的他竟然没有察觉,月筝摸着下巴细瞧哥哥八百年才出现一次的深思表情,有点儿骄傲地承认,自家哥哥不说不动,面无表情的时候的确算是个俊俏的男人。

笑眯眯地看够了,她才大跨一步,猛地“喂”了一声,月阙果然被吓了一跳,横眉立目地瞪了妹妹一眼,却没出声针锋相对,闷闷地转了身,背对妹妹。

“怎么了?”月筝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能让月阙都发愁的事件一定是极为耸人听闻的。她一脸打探地挤到哥哥身边,瞪着眼睛使劲眨巴,循循善诱:“说说,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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