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湖中的大少爷(38)

事实上她脚底抹油的功夫的确练得极好。只是人犯起傻起来,一百匹骡子也拉不住。

当时受了伤,溜出去自己缠了万事大吉,却被陌少一唤,头脑一热屁颠屁颠自己送上门去。于是,在兄妹五个中,她头一个享受了只有爹爹才享受过的三针封穴的待遇。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白痴,从脚趾头到头发尖尖都在突突突冒着傻气……

但是转念一想,既如此的话,自己只要能逃出湖心苑,找到莫七伯或者哪怕大公子莫云荪,她就有得救了。

逃出去……得先解决掉陌少。

深衣缩头乌龟一般躲在老酒鬼这边躲了好几天,周密详实地研究一个杀人灭口的计划——人生总有头一遭,只是没想到这头一遭是自己没缘法的未婚夫……

真真要下手,才发现事情似乎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她打不过陌少,最好的办法就是下毒。

毒药什么的好说,去药房摸一点儿就成了。

只是……下到哪里?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陌少水只喝清水,粥只吃清粥,青菜、鸡蛋什么的都是整个儿地用白水煮,不加任何东西。吃馒头之类的,也定要掰成碎屑来吃……

原来还以为这是他的什么怪癖,现在看来,都是出于谨慎。

防备之心到了这种地步,难怪他能熬这么多年不死!

更何况他还养着那么多的七叶琴精呢……

当然,为了自由,深衣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某天大少爷在厨房了折腾了半日,大约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有身份的人,有个丫鬟可以使唤,于是摇摇厨房外面的铃铛,把深衣小尾巴召唤了过来。

“以后我不想自己做饭了。”

“……”

深衣警惕地站在他三丈开外,旁边拖着醉醺醺的老酒鬼。

“还有衣服。”

“……”

然后陌少就自由地走掉了。

这是典型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既然已经了解到了陌少的习性,深衣难免不去绞尽脑汁地思考陌少这到底是在坑她,还是在坑她,还是在坑她。

但即便明知是一个坑,她还是要跳一跳的。

或许她不跳坑,那才真是被陌少坑了呢。说不定陌少就是摸准了她会觉得这是一个坑而不敢跳,才肆无忌惮地指使她干活儿。

他奶奶个熊掌鸡大腿,本来她的世界是一个简单直接的世界,现在活生生地被陌少虐成了一堆弯弯绕绕的毛线团子。

一日中午,深衣叫了三遍,陌少慢腾腾地来到厨房,和老酒鬼还有她三个人一起吃饭。

陌少呡了一小口粥,立马吐到一边的潲水桶里,很直白地质问:“朱尾,你给我加什么了?”

深衣之前中过他的圈套,立即警醒自己:陌少是在讹她呢?

不过是放了点不带味儿的巴豆粉小试牛刀,粥里熬了这么久,早溶得无影无踪了。他发现得了才怪。

仗着老酒鬼护持金身,深衣指天指地发誓道:“什么都没加!大少爷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哪有熊心豹子胆敢多加东西!”

陌少放下勺子,不言,拿眼刀刺棱刺棱地剐她。

深衣终于心虚,镇定地比较了一下两个人的碗,惊讶道:“哎呀对不住,我拿错碗了。”

把两个人的碗交换过来,深衣大大方方地喝了一大口,谄媚道:“在这苑子也没有珍珠粉啊、花露脂膏什么的,我便自己配了点养颜食补方子,大少爷要不要也试试?”

陌少轻飘飘地扫过她尚停留在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小身子,淡淡道:“你是该补补。”

深衣:“……”

她来不及细想,撩着裙子奔了出去。

下毒看来是没戏了。那还是只能返璞归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才是王道。

挑了个月色朦胧夜晚,更深露重时分,深衣提了把菜刀,轻手轻脚地摸进了陌少的房中。

静静的。

窗口斜开半扇,吹进凉丝丝的夜风。

床上半掩着帷帐。借着幽暗月色,依稀看见床上人平平躺着,长发随着帐脚垂下来,胸口微微起伏,看起来睡得十分安稳。

深衣紧贴着墙,极轻极慢地往床边走去。每走一步,都要屏息站上足足一盏茶的工夫,确认床上没有任何响动再继续走。

深衣走到床边,床上人仍在毫无知觉地沉睡。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深衣咬牙,高高举起了菜刀——

看到盖得整整齐齐的洁白被子和半露出来的白皙下颔,心中忽的一软。

到底是莫七伯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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