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夷译字传奇(99)

“钧直啊,现在可有合意的男子?我看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寿佺就很不错啊!”

左钧直埋头扒饭,常胜的牙齿磨了两声。

“或者那个太常寺少卿段昶?虽然身份是高了点,但你也是左家之后嘛。更何况我看他一点架子也没有,待你也甚是亲熟。”

常胜低头,目中射出凶光,锋利的牙齿“嚓”一声将根拇指粗的菜心梗子咬作两截。

左钧直无奈:“翛翛娘……我现在不想嫁人。刚被提到兵部,我还装着男人呢,怎么嫁人呀!”

“哎呀,做个半年一年的,赶紧辞官!都十六了,对门李家的,娃都生了!你再不嫁人啊,黄花菜都凉了!”

这话真是念叨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左钧直呻/吟一声,道:“我早跟爹说了,要一辈子陪着他。”

左载言不爱吃点心,早早吃完饭去隔壁溜达去了。翛翛道:“我陪你爹就够啦!”忽然两眼放光,“我知道了,你是想要个上门的!这也不错!”想了想,却又犯起愁来,“这年头,哪里去找愿意上门的男人。难道真要去京郊村子里去挑一个穷巴巴的?不行不行……”一侧头看见常胜,顿时眼睛一亮:“哎哟,这不正有个现成儿的嘛!童养婿呀!”

左钧直的脸登时黑了。

“唔?”常胜稀里糊涂抬起头来,又被左钧直飞刀似的眼神儿逼得垂头啃菜心,无比识趣道:“皇上说了,不到十八岁,不能娶老婆。”

“十八岁啊……”翛翛掐指一算,“呿!那我家钧直都二十了!老成姑婆了都!”

左钧直终于再也听不下去,放下筷子走了。常胜正要起身去追,被翛翛一掌摁了下来,“吃饱先!她是脸皮薄,不用理。”

翛翛看见常胜巴巴地追着左钧直的眼神儿,顿时了然,狡黠地笑了下,道:“常胜啊,喜欢我们家钧直?”

常胜的白净脸皮儿顿时红了,愈发明润秀美。

翛翛啧啧了两声,“若是你不比她小,那可不是绝配!不过小两岁也无妨!跟皇帝说说,提前娶了嘛。你可愿意入赘呀?”

常胜脸更红了,讷讷望着翛翛,不知道该说啥。

翛翛以为他不知道入赘的意思,便解释道:“入赘呢,就是做上门女婿,以后你就是咱们左家的人了。反正你也无父无母的,来咱们家也没啥不好的不是?这半边房子就给你们住,你也习惯了嘛。”

“……”

“唉,你是怕以后的娃儿不能跟你姓?没事,咱们也都是深明大义的,多生几个,一半儿姓常,一半儿姓左,不就得了?”

常胜憋了半天,终于道:“唔……还是都姓左吧……”

其实他想抗议道:我真的不姓常……我也不姓括……我压根就没姓啊……坑爹……

但是转念又想,唔,我难道是上天注定要来入赘的么……其实入赘也很不错嘛……哼哈……

明严办事极有效率。主子发了狂,下人遭了殃。重压之下,户部全军出动,接连奋战了两个通宵,呈上了一本厚厚的折子。

走投无路,老爷子终于还是极不情愿地用了左钧直的两个法子。只是又从故纸堆里寻死觅活地翻了好些典故出来一通改头换面,又条分缕析细密周到地叙述了实施之细则、各种可能的后果以及应对之策,彻彻底底变成了老爷子自己的风格,才算满意。

这事儿丝毫没算左钧直的功劳,但她也并不在乎。她很清楚自己不过临阵磨枪这般一说,若非老爷子前前后后大刀阔斧修改一番,这两个法子定是很难为朝臣所接受。而这背后,若是没有皇帝和姜离、甚至可能还有云中君和太上皇的支持,断断也是行不通的。

左钧直自己过得也不轻松。

火器的事情,她同马西泰探讨过不止一次两次。甚至在去扶桑的船上,也同雪斋聊过。她建议明严铸造西方火炮,长远来看固然是为了巩固海防,但未尝没有她的私心。

她不愿意北齐与天朝起战。

去岁在船上与那如谈起当年大楚与北齐的几番战事,她深知战火之下民生之艰。那一场雪斋与织田的火拼后,她侥幸不死,可是后来听说行人司司正何子朝罹难,那如下落不明。那如曾对她说,希望关外再不起战火,少一些像他这样的流离之人。她想,这也算是那如的遗愿。哪怕是绵薄之力,她也要尽,算是为了关外千千万万个那如罢。

第一最好不开战。

倘是开战,那便只能求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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