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56)

有人在第二天早上跟我要钱,有人在第二天早上提前消失,给我留下钱。

我心安理得的付款或是收钱。金钱是与性是等价的东西。

我在吧台前喝酒,也有男人上来搭讪。

我礼貌的解释我并非乐哥儿。

来人说,我也不是啊,我有老婆,是个名模。

“我不好此道。”

“不如试试,试了之后才知道。”

这样做,就让人厌恶了。

我推开他,离开酒吧。

在外面点起一支烟,找自己的车子。冷不防被人推倒在地,回头看,是刚才那恶人的一张脸,他的身边还有同伴。

我的脸上又遭重拳,嘴里有腥味。不知道是哪里流了血。

“长张小白脸就把自己当神仙了?出来混还装处男!”

反正他说得也没错,我也没反抗。

这人出了气就走了。

我拿出手帕擦脸上的鲜血,手发抖,手机掉在地上。

铃声突然间响起。

我先看看号码,是法国的区号。

是乔菲,我此时心如擂鼓。接通了,我只说一声“喂”,自己听到声音哽咽。

“家阳。”

“我听着呢。”

“我到这边安顿下来了。不过刚刚从同学手里买到电话卡,所以才打电话给你。”

“哦,没有关系。怎么样?顺利吗?”

“很好。很顺利。”

……

……

“我知道,这是你的安排。不过,之前走得急了,没来得及给你打个电话道谢。”

“没有关系。小事情。”

远隔万水千山,声音在电话中总有稍稍的错后,通话的双方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你知不知道,我追到你家,想要见一面;你知不知道,我在飞机上做梦,好像又跟你飞去大连;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幽怨满腹的等电话,每每到深夜。

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不能作声,否则就是大声的哭泣。

电话另一端也没有声音,好久,她对我说,谢谢。

乔菲对我说,谢谢。

……

我压低声音:“还有事吗?我有文件要看。”

“……

那好,再见。”

“再见。”

我看着屏幕暗淡,关上电话,收线,上车。

车子在午夜的街头狂奔,像失去控制的断弦之箭。

我的眼前,是混乱的道路,绝望的人生。

车子一头撞在滨海路旁边的大树上。我的头磕在方向盘上,又在下一秒钟被气囊顶起,头向后顶在车座上,不能呼吸。

我再醒来,周围一片雪白。然后我看见家明的脸。我现在人在医院。我好像只有眼皮能动。

“醒了,就自己起来吃饭吧。”他说,“我们医院食堂伙食很好。”

原来没受大伤,我坐起来,自己倒水喝。

家明仔细看看我:“你有搞错没有?你自杀啊?”

“开玩笑。小小事故,我酒喝得高了点。”我说,“你通知我单位给我请假没?”

“今天星期六。”

“哦。什么时间?”

“下午2点。”

“你没有告诉爸妈吧?”

“没有,我也是刚刚过来。”

我脱了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要走的时候,家明说:“哎对了,明芳来做检查,我刚才看见她了,你不去打个招呼?”

“逗我呢?你看我现在狼狈的样子。”我说。我的头上还有小块的纱布和绷带。

我的车子已经被拖走修理了,我在医院的停车场找到家明的车子,开到门诊部的门口,看见做完了检查出来的明芳,身边是她的丈夫,我见过的周南。

这样看,她的肚子已经挺大的了。走路也不很方便,被她丈夫扶着,上了自己的车。我走在他们后面。可是,他们的车子开的歪歪斜斜,我一看,是左后胎没气了。

他们自己也发现了,我按按车笛,他们停下来。我也下了车。

见是我,两个人都挺高兴。

我指着明芳的肚子说:“怎么长得这么快?”

“哪能不快?再过两个月就生了。”周南说。

明芳看看我的头:“你怎么了?”

“摔倒了。”我说,“姐夫,你在这换胎,我送明芳回家吧。”

“不麻烦你吗?”

“要不然我也没什么事。”这是实话。

去明芳家的路上,她把刚刚给小孩子照的超声波图片让我看,在浅灰色虚虚的影像上告诉我,这是心脏,这是肺,这是他的后背。

“这么小,就什么器官都有了?”

“都有了。生出来,连头发都会有,好吧?”

我笑起来。

“你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羡慕,就自己成家,也生一个孩子吧,家阳。”

我沉默,继续开车。

余光里,看见明芳看着我,她温柔的对我说:“有了这个家和这个孩子,你会安定下来,会快乐起来的。家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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