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正当时(469)

静缘师太未说话。

钱世新又道:“我不宜久留,还得速回衙门,以免鲁大人疑心。”他看着静缘,悄悄握住了袖中的匕首。这回能不能脱身,就看静缘这会儿的反应了。“我拿来了许多伤药,师太对治伤该也是熟悉的。不知伤得多重,若是需要大夫,我也可以安排。”

静缘盯他半天,问:“我女儿的事,你说有些进展,是什么?”

钱世新暗暗松了口气,道:“鲁大人收到了消息,南秦皇帝御驾亲征时,半路遇袭,已然身亡。此时正值战时,国不可一日无君,辉王铲平各派反对势力,便皇权在握。这种时候,两国议和,重启谈判,追究南秦德昭帝遇袭死因等等,我会有机会与南秦相关人等接触商谈,亦可派人到南秦查探,更甚者,我可上奏朝廷,派使节或是亲赴南秦亦有可能。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稳住鲁大人和梁大人,与他们联合,将龙腾势力压制,成功登上太守之位,这般方有可为。不止如此,师太可知道,我爹爹在南秦亦有许多人脉关系,他与辉王也有些交情,他如今在牢中不方便,我想了法子,过段时日便安排他到南秦去。”

静缘冷道:“所以你是在提醒我,莫伤你,也莫伤你爹爹,对吧?”

“师太明察,我句句属实。若我有半点假话,师太欲取我性命,我是逃不掉的,我哪有这般傻。”

静缘师太坐下了,眼睛仍盯着钱世新不放。钱世新松开了握住匕首的手,直视着静缘。过了好一会,静缘忽地撤下了剑。钱世新背脊一松,舒了一口气。

“滚吧。”静缘道,“若有消息,灯笼不必挂府后门了,挂到你屋门前吧。”

钱世新一僵,还真当他家是居处了吗?“好的。”他赶紧答。

“每十日内必须得有新消息,不然我就杀你。”

“好的。”钱世新咬牙,但还是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道:“那我先回衙门了。师太请便吧。”他站起来,将背露给了静缘师太,稳稳地走出了屋子。

一直到走到大门处,上了轿子,这才真正放松下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卢正恢复意识的时候,有那么一会是迷糊的。他睁不开眼睛,感觉自己是躺着的,怎么会躺着呢,像作梦一样。可身上很痛,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梦里的痛不会这般真实吧。

然后他想起来了,他确实是被人捅了一刀。有人要灭口。

他甚至还记得那人的眼神。真的是自己人啊。

卢正努力想睁开眼睛,他想确认自己是不是活着。

受了那一刀后,他两眼发黑,只听到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而那杀手当然听得比他更清楚,因为他很快速的走了。卢正没有看到他离开的背影,他想大叫抓住他,可惜叫不出来,他喘息着,被黑暗吞没。

卢正睁开了眼睛,他没死,他看到了安若晨。

安若晨也看着他,对于他的醒来也不知是欣慰还是惋惜,只轻声道:“大夫说,若你今日能醒,便不会死了。”

卢正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咽喉干得说不出话。安若晨取了水,用勺子给他喂了两口,又道:“你活下来了,将军会高兴的。那个细作未抓住,守帐的兵士没留心,只从眼角看到好像有人出了帐子,转头看只看到一个穿兵服的背影走了,然后待进了帐看到你死了的模样和一地的血,才知道方才那人不对劲。”

卢正咽了咽唾沫,终于能说出话来,虚弱地道:“我认得他的脸。”

安若晨皱眉:“认得脸?所以你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吗?”

“若我再见到他,我会认出来的。”

安若晨叹气:“你该是有机会再见到他的。将军说了,若你未死,那人也许会回来再杀你一回。”

卢正抿紧了嘴,他知道龙大说得没错。也许自他被捕后,他们就一直想杀他了。只是看守森严,又在军营之中,对方肯定观察了许久才找到这机会。

安若晨静默了好一会道:“我并不希望你死。我身边的人,死了太多了。若你能知道是谁动手的,在哪儿能找到他们,便好了。”

卢正想摇头,摇不动,只道:“我不知道。我们互相不认识。五年前来大萧时,说好的是听暗号行事。互不打听,知道得越少越好。”

安若晨不说话了。

卢正看着她,颇是费劲:“我看不清你。”

安若晨低下头,离他近了些:“你伤得很重,从鬼门关转了回来。”

“真是福大命大啊。”卢正自嘲,说完这句,嗓子发干,咳了几声。安若晨又喂他喝了两勺水,然后将碗放到一边:“大夫说你不能多喝,既是醒了,一会药煎上,喝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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