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正当时(88)

陆大娘笑了笑,告辞离去。

宗泽清进得屋来,见安若晨站着,手里拿着他借给她的碎银。

她将碎银递给他,眼眶里还含着泪,却在微笑:“宗将军,我真幸运,我总是遇着好人。”

宗泽清愣了愣,原想让安若晨将银子留着,但龙大在一旁盯着,他又不好意思起来。私下借点钱银给个姑娘是一回事,当着别人的面给姑娘钱银又是另一回事,确有不妥,遂接过了。

安若晨谢过他,给龙大、谢刚施了礼告辞。柱着拐杖走了。

宗泽清摸摸鼻子,握着那小块碎银,在龙大的盯迫下颇有些尴尬。只得没话找话:“将军啊,你看安姑娘真是个没出息的,别人帮她的忙不要她的银子,她就觉得对方是好人了,这般没心机,如何对付细作啊。”

龙大没回话。

谢刚道:“你这般的都当上将军了,莫替安姑娘忧心吧。”

宗泽清一瞪眼:“我怎地,我有勇有谋。”

谢刚微笑:“是啊,是啊。”

宗泽清不服气了:“哼,你笑话谁呢?等着瞧,我定会将安姑娘调教成高手,教她一举将细作拿下。”

谢刚继续微笑:“看来得拜托宗将军了。”

龙大点点头。然后背着手转身走了。

谢刚待龙大走得远了,这才惊讶道:“咦,将军大人说要去教教安姑娘如何对付细作,怎地不去了吗?”

宗泽清顿时脸一垮:“等等,我被你陷害了吗?”

“怎么会。”谢刚一脸真诚,“你我可是好兄弟。”

宗泽清:“……”确定了,他肯定被陷害了。

第二日,龙大又离开了紫云楼,去了城外军营。安若晨没见着龙大的面,只继续安静养伤,认真学习。

安之甫与安荣贵回到家中那日,陆大娘见着了老奶娘。二人寻了个僻静处细细说。老奶娘听了陆大娘的话,老泪纵横。直怪自己没用,护不了自家姑娘,从前不知她心思,如今还累她挂心。

陆大娘趁机劝她速找机会离开,护好自己。

可老奶娘垂首半晌,却忽然道:“我啊,我从来未曾想过女子能有抗命忤逆的出路。我家小姐嫁给安之甫,过得并不好,我劝她一要忍耐,二要拿出主母的威严来,这才能掌住大局,过得自在。但她忍不了,掌不住。我悄悄去请了大仙钉小人,欲帮她对付那几个妾室狐媚子,可是无用。我家小姐最后抑郁而终。我难过自责,却也没有任何法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别的路可走。大姑娘定了钱府的亲,我不敢跟小姐说,怕她九泉之下难过。我去庙里烧香,咒那钱裴早死,又教大姑娘学学她那些姨娘的奸滑讨好,起码在钱府得活下去,忍耐几年,莫拦着那老头纳妾收丫头,随他去,甚至还可以帮他多讨几房妾,他年数大了,越荒唐死得越早。我只想着这些……”她说到这儿,抹了抹眼泪:“我只道遇着了这种事只能如此,却未曾想过大姑娘竟敢动别的主意。原来她从来就未打算屈服,什么奸滑讨好,什么忍辱负重,我如今明白了,她愿意如此,是为了走出另一条路。我未曾想过,不敢想过的另一条路。”

陆大娘叹气:“嬷嬷啊,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大姑娘既是走出去了,便让她去吧。她牵挂着你,你便教她安心吧。”

老奶娘摇摇头:“我呀,我一直说回乡养老,可是又哪里走得了,心里只盼着能照顾大姑娘到老到死,这才对得起我家小姐。大姑娘总催我走,我以为她是不愿我看到她嫁到钱府去伤心难过。如今知晓她竟是这般的心思和胆略,我就更不能走了。”

陆大娘皱眉:“这话是如何说的?”

“妹子,大姑娘既是托付你来,必是信得过你。从前她总找你说话,如今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是个无用的人,所以大姑娘有主意也不与我说,她知道我定是会阻止她,会劝她勿鲁莽勿多想,就像劝她娘一样。她不想这般,她觉得靠不住我。”

陆大娘急道:“嬷嬷,大姑娘定不是这般想的,她是不愿拖累你,让你涉险。”

老奶娘摇头:“勿需再安慰我了,我心里明白。过去我想错了。如今大姑娘逃了出去,我心里高兴得很。我呢,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还养什么老。我走了心里也不安稳。我与你说,安之甫那混帐东西心毒着呢,大姑娘这般逃了,还就在这城里,他定是恨她的。他急巴巴地去了福安县见那钱裴,一呆便是数日。这数日里,他们可是商议了什么?想怎么对付大姑娘?我须得留在安府留心着消息,若他们企图对大姑娘不利,我得给大姑娘报信。”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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