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重的黑暗，还有令人恐慌的男人味、烟味，扑头盖脸向她袭来。

他把她的嘴重重堵上，用他的嘴。

“DIAO，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嫖慡了的客人摇着头从身边走过。

美若来不及等步音彻底消失，开始狂踢离地半尺的小腿，狠狠掐住她颈子的力道随她的反抗似乎放松了些，于是她怀着逢生的喜悦摆动脑袋躲避。

巨大的手掌重新用力按住她的下颚和半只脖子，她闷哼，像街市待宰的白毛鹅，在他手中不休地挣扎。

稍离两寸的嘴唇又一次接近，和之前不一样，美若只觉得一个ròu呼呼热腾腾的东西窜进来，环绕着她的上下唇，在她齿间梭巡了一圈。

然后，清新的空气神迹般回到她的胸臆，美若终于反应过来，他用舌头！他居然用舌头！

靳正雷形容不出此时心qíng，片刻之前他刚刚gān掉瘸脚七，血喷出来半尺，染满他衣襟。随后瘸脚七的手下追了他九条街，跑得气喘如牛，终于用染血的衣服甩掉了身后能要他命的每个人，获得短暂的安全。

而就在几秒前，他居然被蛊惑，想深嗅两片柔软唇瓣间的迷醉芬芳。

他听见对方压抑急促的呼吸，马上放缓力道，让她不至于缺氧昏厥过去，一只手却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自觉地抚上她半边脸，拇指从他方才流连的柔软上轻轻擦过。

然后，他重重地咒一声，彻底放开手，被她拎起在半空的美若未作防备，跌倒在地。

“你老母！你居然用舌头，恶心！”她痛骂，狠狠用手背擦嘴。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居高临下睨视她，眉头不悦地皱起。

“我怎么不能在这？”她想起方才，恨恨地踹他小腿，“你老母，用舌头。”

听见她爆粗，他不可置信地瞪直眼，蹲下来揪住她的长发，将美若的脸迎向五楼透来的微弱灯光。

确认了是她，他也骂了声娘，把软趴趴的美若拎起来站直了，yīn沉着脸道：“没工夫和你说闲话，带我去楼上天台。”

“天台锁上了，你打算cha翅膀飞上去？”她反问。

声音大了些，靳正雷没来得及说话，只听五楼一个粗嘎的女声询问：“是阿若？有客来啊？”

美若张张嘴，望向靳正雷，眼神如刀，表qíng忿然。

“阿若？”

“是啊，是啊！有客。”美若慌张地应一声，然后推推靳正雷，示意他上楼。又压低了嗓子问道：“你嫖过吗？”

☆、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人工：工资米饭班主：赏口饭吃的那个牛掰人。油甘子：一种苦中带甘的小果子。飞机榄：以前的人住唐楼，不愿意跑腿，就在楼上用小篮子放钱吊下街，再收了零食回来。橄榄飞上飞下，叫做飞机榄。

半老徐娘穿黑色短旗袍，蕾丝透出白ròu，斜倚扶手，往下眺望。

“仙婶，”美若几步纵上楼梯，凑近老鸨悄声说话。“我在底下劝了他很久，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里的。”

仙婶脸上职业xing的笑容转为真正的笑意，靳正雷不问也知她们jiāo流了什么。

只是，在靳正雷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后，目光相撞，仙婶收敛嘴角，扭头瞟了美若一眼，拿掉斜叼的香烟，冷冰冰的对靳正雷说：“只剩一间房。”

楼下忽地人声鼎沸，粗豪的嗓门各自在骂咧什么。

靳正雷将血衣丢弃在街角的垃圾筒边，误导了一堆人追去错误的方向，料想寻他不获，现在又折转回头。

“一间房我也要了。”

“……阿若，你带客人去珠女那间，我转头带几个妹仔过来给这位先生挑拣。”

“我？”美若本以为能借此脱身。

“快点去，阿虎转眼会上来。”

拨开粉色塑胶珠帘，入眼是满目的粉色灯光。美若带靳正雷往最里面走，甬道两侧是薄木板隔出来的厢房，经过时，呻吟声、粗喘声、皮ròu相撞声、还有唧唧水声，此起彼伏。

仙家私娼馆宛如盘丝dòng。

走到甬道最尾，美若推开一扇门，“这里，进来。”

待靳正雷侧身走进，她连忙关上房门，又跑去开窗，“这间房有窗，跳下去就是隔壁楼的……”美若沮丧，“虎哥他们都在下面。”

靳正雷缩在另一边角落，由窗帘fèng隙张望，评估跳下去的角度。

“这是珠姐的房，她今天去看女儿。”美若将将挨着chuáng边的木板坐下，悄声道，“仙婶好像知道了什么，叫我带你进这间。这里最容易脱身，以前有差人来查证，大陆的姐姐们从这个窗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