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之城(17)

他在努力挽救,想从冯世真手下逃脱。可是这个女人如沐春风之下,却有着极其强硬狠辣的手腕,死咬住他不放,一寸一寸吞噬下腹。

最后一局打完,无需算分,就已知道了胜负。

容嘉上紧咬着牙关,无声地长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一旁倒水喝。

冯世真不动声色地抹去了额角的细汗,将牌收整。

唰唰洗牌声中,容嘉上站在窗下,头一次认真地注视这个女人。

冯世真的面容秀丽且端庄,有一种沉静的美,让人容易将她当作一个温顺柔弱的女子。而容嘉上却看到这个女子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灵魂,于今日交手之中露出面目,让他一个男子都感觉到了逼人的威慑。

棋逢对手,一股强烈的征服欲顺着脊柱攀爬,仿佛电流窜过,促使心跳失控。

冯世真收好了牌,站了起来,朝容嘉上嫣然一笑:“多谢大少爷承让。”

容嘉上咽下茶水,不情愿地低声说:“你技高一筹,我输得心服口服。你可以留下来,我不会对太太说什么的。”

“多谢大少爷。”冯世真笑意绚烂,眼眸里流转着一鸿秋水,“那么,明日请你准时过来上课。”

容嘉上点了点头,依旧有点闷闷不乐,偏头望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

冯世真收拾好了书包,脚步轻盈地走向书房门口。

手放在门把上时,她停顿片刻,扭头对容嘉上说:“我已许久没有遇到你这样强劲的对手了。我曾是金陵女子大学桥牌社社长,带队在大学桥牌社联盟里大杀四方,称王称霸。你输得不亏,容嘉上。”

容嘉上神色一动,转过身去,却只看见冯世真姗姗而去的背影。#####

十一

第二章·金玉之家

秋日的太阳出来得略晚,容嘉上被生理钟唤醒时,夜色未褪尽的浅蓝还如薄纱一般笼罩着大地。东方的天空已涌现了绚丽炽烈的朝霞,金光同幽蓝交织博弈,组成了一副壮丽浓烈的画卷。

容嘉上晃着宿醉的脑袋起身,换了衣鞋,下楼沿着容家院子的围墙跑步。

这是他军校八多来养成的生活习惯:不论前一日睡得再晚,次日一早都会按时起床锻炼。

重庆的那所军校并不有名,但是规矩却极严,饭食上不苛刻,但是每年只有十月到来年四月可以洗热水澡,有时去得晚了,连热水都没有。

六个学生住一屋,睡的是硬板床,没有火烤。一到冬天,孩子们都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山城的冬天阴寒潮湿,那冷气像是蔓藤,根须能沿着脊背攀爬,然后深入骨缝之中,刺出剧痛。

容定坤专门叮嘱过不许照顾大少爷,黄氏乐得不理他,家里便当没这个少爷。后来还是唐家舅舅路过重庆,来看外甥,一摸床上单薄的被褥,眼眶就红了,而后连夜买了新弹好的被褥送过来,回去后还上门指着容定坤的鼻子痛骂了一番。

唐家一年不如一年,唐大舅是个文气书生,只知经济文章,拿家业一点办法都没有。容定坤素来敬重文人,这才让他几分。容嘉上有舅舅关照着,才熬过了军校里艰难的头几年。

后来十六岁的年头,唐大舅患肺癌,只拖了两个来月就去世了。容嘉上回来给舅舅奔丧,才和父亲见了一面。

容定坤此时已经不如当年那样重视黄家了,完全可以把儿子从军校里接回来。但是见到了儿子后,容定坤改变了主意。

容嘉上刚离家的时候,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稚嫩娇贵,唇红齿白,漂亮得像是个小女孩。他穿着西童小学的制服的照片,至今还被照相馆挂在橱窗上做招牌。

而十六岁的容嘉上,剃着帖头皮的短发,皮肤晒得微黑,个子窜高了一大截,身子却极单薄,黑西服穿在身上空荡荡地打飘,整个人精悍凌厉,如一把出鞘的匕首。

他的眼神,像是一只小狼崽子,带着戒备和敌意,毫不客气地盯着父亲。

“你的心里有怨气。”容定坤说,“你还是回军校里,再继续磨练几年吧。”

容嘉上半句话也不争辩,提着行礼就走。背后是目光深远的父亲,和一脸掩饰不住喜色的继母。

容嘉上一口气跑了十圈,大汗淋漓地停了下来,开始在草地上做俯卧撑。

日头高升了些,金纱般的晨光落在他不满细密汗珠的肌肤上,仿佛给他涂抹了一层油光。他肩背肌肉结实,优美的线条随着动作起伏。

一别三年后,容嘉上终于回归容家。

他保留了许多军校的习惯,例如自律的作息,端正的仪态风度。但是他也收敛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以及冷硬不群的性子。他就像所有的纨绔子弟一样,学会了享受家庭带来的好处,并且躲避家庭的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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