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星河的记忆1:迷失(116)

男兵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反驳:“您说什么?怎么可能?”

“突发性异变是基因病,我是基因修复师,我说我要研究出治愈异变的方法,怎么不可能了?”

问话的男兵没有了敌意,不想打击地说不可能,可也没有办法虚伪地说可能,只能沉默。

执政官说:“没有问题就坐下。”

女兵和男兵对执政官和指挥官敬礼,然后坐下。

洛兰站着未动,“我有问题问执政官阁下。”

执政官抬手,示意请问。

“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异变后的异变者?”

“迄今为止的研究表明,15分钟后,异变者完全丧失神智,成为疯狂的野兽,不可能再变回人。”

“你也说了,是迄今为止的研究,万一他们有机会变回人呢?”

“证明这个万一!在无法证明前,让异变者有尊严的死去是联邦对他们最后的尊重。”

“最后的尊重?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想活下去?最大的尊重难道不应该是尊重个人的意愿吗?”洛兰的声音变得尖锐高亢,像是一把锋利的矛,刺向执政官。

执政官看向台下的所有军人,“异变后,你们是想死亡,还是想成为没有神智的疯狂野兽,继续活下去?”

“死亡!”英烈堂里响起雄壮的喊声,众口一词、毫不迟疑。

洛兰呆看着周围坚毅果决的面容。

他们都是联邦最优秀的战士,宁愿死亡,也不愿变成疯狂的吃人野兽继续活下去。

这也是千旭的选择吗?

洛兰艰涩地问:“如果能证明,即使过了15分钟的黄金期,仍然有可能恢复神智、变回人,你们愿意以野兽的样子活下去吗?”

鸦雀无声。

刚才提问的女兵突然说:“我愿意!我的男友是普通人,身体不太好,只要有可能回到他身边,我愿意尝试一切可能。”

“谢谢!”洛兰转头,盯着执政官,“我会努力证明万一!”

一片肃穆的深绿色军装中,她是唯一轻盈的白,不仅执政官和指挥官看着她,所有士兵也都看着她。

洛兰眼中隐隐含泪,对大厅内的所有军人说:“我和我的同事会努力,寻找到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到时候,请你们也努力,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即使变成了没有神智的疯狂野兽,也不要随意同意别人杀死你!死亡很痛苦,可思念更痛苦!英烈堂里的名字,不仅仅刻在砖块上,还鲜血淋漓地刻在思念他们的人心上,成为永远的痛!”

她的千旭已经回不来了,但她希望这些年轻的士兵,即使将来不幸异变,仍有机会回到他们的亲人、爱人和朋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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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旭的宿舍楼前。

洛兰看到窗台上摆放着几盆鲜花,花朵开得缤纷绚烂;窗户上挂着粉白色的纱帘,随着微风轻轻飘荡。

显然,千旭曾经住过的屋子已经迎来新的主人,他生活过的痕迹被清扫得一干二净。

洛兰悲伤茫然地离开。

十一年时间,她做到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但是,她失去了那个陪伴、鼓励她完成这些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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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驰的星际列车上。

洛兰盯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发呆。

千旭没什么钱,洛兰账户里有钱,但不属于她。两个人出行,都是坐便宜实惠的星际列车。有时候行李多了,的确不方便,那时候洛兰最大的愿望就是等拿到基因修复师执照,赚了钱买艘二手的私人飞船。

她拿出基因修复师执照,慢慢摊开,第一次仔细看起来。

基因修复师的名字,是“英仙洛兰”,不是“骆寻”。

十一年努力的人是骆寻,可骆寻依旧不存在,被认可的是英仙洛兰。

骆寻因为千旭而生,又好像随着他的离开消失了。

眼泪一滴滴落在纸上。

星际列车的智脑广播:“前方到站阿丽卡塔孤儿院。”

洛兰擦去眼泪,把意味着财富、地位、权利的执照,随意卷起、塞进包里,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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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孤儿院大门口,洛兰才发现因为半军事化管理,孤儿院不允许随意进入,必须实名登记、支付不菲的费用后,在义工导游的带领下,乘坐游览车参观。

洛兰用骆寻的身份做了登记,在一名年轻义工的陪同下,参观游览孤儿院。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洛兰发现将近十一年没有来,但时间在这里好像凝滞了,不管是景致、还是人,都没有丝毫变化。

一群群的孩子在各处嬉戏玩耍,笑闹声不停地传进耳朵,可那个陪着孩子们玩战舰游戏的男子却永远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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