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星河的记忆1:迷失(3)

六百多年前,一些无法忍受的“异种”们反抗了,他们宣布独立,成立了属于自己的政府和军队,那就是现在奥丁联邦的中央行政区。随后,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两百多年的战火纷飞中,陆陆续续又有七支大的异种反抗军成立。

因为同为“异种”,根本利益一致,奥丁联邦的第一任执政官又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七支反抗军的首领宣誓服从执政官的统一指挥,七个自治区和中央行政区组成了奥丁联邦,一个“异种”统治的强大星国诞生。

在全宇宙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星国中,奥丁联邦神秘、强势,不但影响着整个星际的格局,还影响着所有星国对待“异种”的态度,让他们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尊重。

与之相反,阿尔帝国历史悠久,英仙皇室的血脉源自古地球的东方族群,在漫长的星际开拓时代,因为保守和骄傲,幸运地保持了基因的纯粹。因为稀少的“纯天然、无污染”基因,是全星际最受欢迎的婚配基因。

根据阿尔帝国政客们的分析,奥丁联邦“求娶”阿尔帝国的公主,自然不是英雄思美人,而是完全冲着公主的基因来的,他们应该是想通过研究公主的基因修补自己的基因。

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不愿嫁给“异种”,更不要说还会成为科学怪人手里的切片研究对象,阿尔帝国的公主们纷纷想尽办法逃避,最后,性格温婉的洛兰公主不幸被选中了。

不幸公主的万幸就是有一个好男人,愿意不惜一切为她谋划,摆脱不幸的命运,而我……也算借洛兰公主的光吧!

无论如何,做一棵被圈养研究的苹果树总比人道毁灭强!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去哪里?

据说,这三个问题是哲学家关于生命的终极思考,从古地球的公元纪年一直思考到星际时代的星云纪年,依旧没有答案。

如果,只按照字面意义,一般人还是可以轻松地回答这三个问题,但是,一身囚衣、站在法庭上、作为军事重犯的我,无法回答。

六天前,在一片稀疏枯黄的灌木丛中,我睁开了眼睛。

穿着脏兮兮的长裙,站在荒原上,眺望着茫茫四野,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喂——”

“有人吗——”

我一遍遍用力大叫,可除了风吹过灌木丛的呜鸣声,再没有其它声音,就好像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

我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茫然惶恐地走着,希望能看到一个人。

但是,走了整整三天三夜,没有遇见一个人。

我又累又饿,又恐惧又绝望,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株苹果树,树干嶙峋、枝叶枯黄,却结了几个红艳艳的果实。

我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摘下苹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刚刚吃下半个苹果,头顶传来轰鸣声。

循声望去,一艘飞艇停在半空,全副武装的士兵举枪对准我。

我嘴里咬着还剩下的一半苹果,手里拿着另一个苹果,举起了手。

因为盗窃基因罪,我被关进了监狱。

据说那株苹果树是来自古地球的品种,基因十分珍惜。阿尔帝国特意模仿古地球的生态环境,把g9737卫星建造成基因研究基地,专门研究古生物基因,是帝国的科研重地,守卫十分森严。

鉴于“人赃俱获”,我只能认罪。

如果只是盗窃基因罪,大概判刑一百多年,和人类平均三百多岁的寿命相比,不算是令人绝望的惩罚。

但是,我还没有身份。

阿尔帝国的公民一出生就会做基因检测,获得属于自己的身份码,一枚小小的芯片,可植入肌肤,也可以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个人终端里。读书、工作、生活,甚至移民其它星国,都需要这枚身份芯片,我身上却没有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东西。

法官下令为我做一个基础基因检测,用来查找我的身份。

最终,帝国智脑给出的搜索结果是:查无此人。

一个根本不应该存在于阿尔帝国星域内的人竟然出现在了堪比军事禁地的科研重地中,合理的解释是什么?

我的身份从不知名的帝国公民变成了用非法手段秘密潜入科研禁地的他国间谍,罪名从盗窃基因罪变成了危害帝国安全罪。

“……根据所犯罪行,本庭宣判对非法潜入g9737基地的无名女士执行第777条刑罚,不刺激心理恐惧、不引发生理不适、终止所有生命特征……”

我反应了一瞬,才明白宣判结果是“无痛死刑”。

基于眼前的事实,这应该算是一个公允的人道主义审判,但是,作为即将被处死的当事人,我觉得很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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