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1039)

想着李文山,朱铨心里一阵酸痛,李文山是他见过的人中,最纯直难得的,可惜了。

“你真觉得小叔那么看重我么?”五皇子紧盯着朱铨。

朱铨笑起来,“瞧五爷说的,秦王爷身边只有五爷您,他不看重五爷,还能看重谁?四爷?那不是笑话儿了?除非……”

朱铨的话顿住,随即摊手笑道:“跟五爷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除非宫里有了小皇子,扶助一个幼帝,当然比五爷这样的成年皇子好,可是,宫里这些人美人不断,却没能添上一儿半女,本朝皇嗣一向不丰,皇上虽说春秋还盛,可毕竟不年青了,除了五爷,王爷还能扶助谁呢?”

五皇子看着朱铨,片刻,垂下眼帘,“朱长史,我想和小叔说说话儿。”

“好,极是应该。”朱铨抚掌赞成,“五爷见了王爷,一定要恭敬谦逊,视王爷如父,可也不能太过了,若是太过,万一颠倒了尊卑……算了,现在不说这个,以后再说。我让人先递个话?”

“嗯。”五皇子垂头应了。

秦王没送二皇子夫妇往天清寺,听说五皇子要见他,皱眉看向金拙言,金拙言也看着他。

“我先去探探话?”金拙言站起来。

“你去不合适。”秦王叫进侍立在门口的首领内侍怀喜,“你去看看郭先生忙不忙,跟他说一声,让他先去陪五爷说说话儿,我这会儿不得闲,怕五爷有什么急事儿。”

“是。”怀喜答应了,垂手退出。

没多大会儿,郭胜就大步进来了,冲秦王长揖见了礼,又冲金拙言和陆仪拱了拱手,带着一脸无奈的苦笑道:“象是吓着了,一定要见王爷,朱铨等在二门外,我去看了一眼,瞧朱铨倒有点儿眉飞色舞的样子,朱铨这个人,书生气太重,比六哥儿还重,偏还觉得自己颇有权谋。”

“只怕是生了念想。”金拙言脸上带着丝冷笑。

“老五真不象个能生妄心的。”陆仪的话里透着犹疑。

他觉得不象,可他不敢断定,这种执掌天下,握有万民的事,几乎能让所有人疯狂,何况,毕竟是位皇子,生出些许想法,还真不能算是太妄想了。

“五爷眼里只有害怕,妄心不妄心的,不怎么象。”郭胜道。

“你跟王妃说说,问问王妃什么意思,要不要见。”秦王沉吟片刻,吩咐郭胜。

郭胜点头应了,转身出去,径直往离书房院子极近的那间小小暖阁过去。

没多大会儿,怀喜小跑进来禀报:王妃请五爷到小暖阁说话去了。

金拙言松了口气,看着秦王笑道:“确实,不管他要说什么事儿,王妃见他,都比你合适。”

“只怕又是让阿夏为难的事。”秦王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低叹了口气。

五皇子进了小暖阁一刻多钟两刻钟,出来就直接回去了。

天色将要落黑,秦王从书房院里出来,刚转个弯,就看到李夏正站在小暖阁门口等着他。

秦王急忙紧走几步,李夏看到他,露出笑容,几步下了台阶,跑几步迎到他面前。

秦王抬手抚在李夏肩上,这几天她憔悴的厉害,看起来象是瘦了不少。

“中午吃的好不好?怀喜说你多喝了半碗汤,饭却吃得少。”秦王的手顺着李夏的肩膀往下滑了些,揽着她,仔细看着她的脸色,关切道。

“午饭前小厨房送了碟子菱粉糕,我多吃了一块,中午饭就少吃了,我没事。”李夏将手塞到秦王手里,和他慢慢往前走。

“刚才老五来,说送老二夫妇到天清寺回来路上,和老四说了一路话。”两人说了几句闲话,李夏说起了五皇子。

“嗯?郭胜说他看起来很害怕?”秦王微微蹙眉。

“是很害怕,他说老四说,皇上的意思,要让老四署理吏部,说是还想让他也到六部历练一二。”李夏抬头看向秦王。

“这几天早朝,皇上都夸老四皇庄打理的好,踏实能干,才具出众,诸如此类,昨天我还和拙言议这件事,也想到了。”秦王说着,叹了口气。

“皇上想把老四和老五也推起来,咱们看出来了,太子他们看出来了,就连老四和老五,也看出来了。”李夏一声嗤笑里充满了鄙夷,随即又叹了口气,“老五刚才说,从前还在宫里的时候,老三就说过一回,他们都是只有娘的孩子,这句话,他一直深刻在心。”

“这样的话,阿娘也说过。”秦王跟着叹了口气。

“老五说他从极小到现在,只求活着,要是有一天,不用担惊受怕,能安安生生的活着,就是此生最大的福份,他从来没想过其它,其它的,他承受不起。”

李夏沉默片刻,才接着道:“我答应他,只要咱们平安,就许他一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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