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术(44)

最后,我告诉她,我爸、我妈要复合了。

正当我对Miumiu宣布消息的此刻,我爸走下了楼,他一脸的挫败和愧疚,眼角还有泪痕。

我的心一抖,已经预感到了最坏的结局。

我爸说对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驼着背走了。

我转身走上了楼,按响了门铃。

我妈开门的时候,正是一副强忍委屈的神情。

我走进门,质问她:“为什么一对感情还在的夫妻不能在一起?你们对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对我太残忍了。

我妈说,就在刚才他们谈判的时候,我爸接了一通电话,是那个女人打来的。

我爸本打算当着我妈的面和那个女人说清楚,却想不到对方先一步宣布了一个消息——因为上次的小产,她被医生宣判了永不能生育的无期徒刑。

这个消息也震惊了我,我就像是在雷雨天站在旷地打手机的无辜者,当雷劈下来的那一刹那,七窍生烟。

我安慰了我妈一下午,将我肚子里所有可以想到的说辞都灌输给她,却不能化解她的伤心和绝望。

我妈说:“年轻的时候,我和你爸的相处一切都是美好的。你爸有很多令人难以忍受的小毛病,他脚臭,又不爱洗澡,袜子和鞋必须要放在阳台最通风的地方一整夜才行。他从不做饭,不是不会做,是懒得做,还有他总认为男人是要远离厨房的,所以他连碗都不洗。不过,他会焖米饭,同样一个电饭煲,在他手里总能化腐朽为神奇。他说我太讲究,有洁癖,经常为了我要求他换洗衣服和换洗床单而跟我发脾气,但他每次都乖乖的换了。他还说我喜欢念叨,总能把他气得头疼,其实他不是吵不过我,只是好男不跟女斗,让着我。”

我听着我妈讲述他们生活里的点滴,心里就像被电锯洗礼过一样的撕心裂肺。

我问她,我爸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他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的心更疼了,因为我和我妈一样,都怕听到男人说这三个字。

如果说这句话的人是上司或领导,那将意味着降职或离职;如果是朋友,那将意味着理解和原谅;如果是亲人,那将意味着爱和包容;可如果是来自情人或丈夫,那将意味着分开。

我和我妈都害怕和我爸分开,尽管我们在口上永远说当他死了。

可现在,我们无能为力了。

在我妈那里吃了晚饭,我才回了自己家。

临走前,我一直反复强调,我是可以留下来陪她住几天的,但也被她多次拒绝,她还劝我要把性子放柔一点,新婚期间,更要注意培养夫妻情感。

带着我妈的耳提面命,我返回了我和黎先生的家。

一室的温暖,一桌的剩饭剩菜,还有他妈。

他妈穿着我的拖鞋,坐在我做惯了的沙发上,拿着我的遥控器,看着我最喜欢的电视剧。

她说:“吃了么,饭菜在桌子上,要不我给你热热吧。”

我说吃了,然后脱掉大衣,走进卧室。

黎先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没有老老实实的靠在床头看资料,他正伸长了胳膊摸着衣柜最上面的被子,脚下还踩着一张脸。

那是古天乐的脸!

我叫了一声,奔了过去,正扑进黎先生的怀里。

敢情他是以为我在投怀送抱啊!

他一个热乎乎的吻落了下来,对我说:“老婆,你出去一天了,我真想你。”

我“噼里啪啦”的对着他一阵捶打,又把他推开,捡起我最爱的那张海报。

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它,这是我最喜欢的!”

他说:“你都嫁给我了,你最喜欢的应该是我。”

我斜了他一眼,怀疑他是故意踩扁古天乐,因为我总是沉迷于看古天乐的所有电影和电视剧,还能把他的星座、岁数、身高、体重、家庭关系等等如数家珍的倒背如流。

可是黎先生却总是不以为然的对我说:“德行!”

我把海报小心翼翼的收好,小声警告他,道:“我不会对你的李嘉欣做什么,但也请你离我的古天乐远一点!”

黎先生居高临下的用鼻孔望了我一眼:“哼。”

我说:“猪。”

他瞪起了眼。

我扫了一眼门口,说:“你怎么让妈一个人留在客厅里,你刚才找什么呢?”

他说,他妈想一个人静静地看电视,他在找备用的枕头和被子。

我问,咱妈要住这里?

他点头,说,只住一晚。

我扫了他一眼,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备用的枕头和被子,说:“客厅凉,一床被子够不够?要不把结婚时人家送的毯子也找出来吧。”

他被我感动坏了,连我和被子一起搂进了怀里,在我脸上印下密密麻麻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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