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术(52)

我眨眨眼,问她为何有此一问。

她说:“哦,没什么,就是直觉。”

我继续眨眼,问:“从哪里得来的直觉?”

她说:“黎经理打电话来请假,说是他妈病了,这和你昨天请假的原因是一样的。真这么巧么?”

我和黎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A,同事。B,路人。C,不可告人的关系。

张玫的猜想是C,正在向我求证。

可笑的是,她之前曾说过对我的底细了如指掌。

我真想告诉张玫,人都是妈生的,除非你是蛋生的,否则你妈总有病的那一天,到时候你可以不用你妈作为请假的原因,只要你不是你妈生的。

但最终,我只是笑了笑,说:“下回我就说我爸病了,你看行么。”

张玫白了我一眼,道:“什么态度!”然后转身走了。

刘琤琤见张玫走了,凑了过来,问:“说真的,到底是你妈病了,还是他妈病了?”

听到这话,我真后悔和张玫正面冲突,连刘琤琤这个知情者都这么问了,何况张玫?

我说:“都病了,各病各的。”

下午我提早离开公司,就为了早几分钟下班比较好打车,尽早赶去医院接黎先生的班。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我面前,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是张总。

他说:“回家么?我送你。”

我看了看路况,对他点点头,刚要习惯性的打开后车座的车门便顿住了,想了想,还是坐到了副驾驶座。

张总说:“怎么,差点把我当成司机了吧?”

我很不好意思,说:“司机是很光荣的职业,他们可以随时主宰一个人的生死。”

说话时,我瞄到了前台上的书,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和睦的。

我说:“您也看和睦的书?”

他说:“看不好,瞎看。”

我说:“这本书可是写给女人看的。”

他说:“可这本书是男人写的,男人应该多了解女人。”

我觉得,作为一个肯花心思解读女人的男人,他已经有六十分了。

我报了地址,是离医院还有一条街的大厦附近。

张总的车就像条泥鳅一样穿梭在车水马龙车里,我沉默的看着窗外,他沉默的看着路面,心照不宣的保持距离。

他是我和黎先生的上司,这样的关系令我想起刘琤琤的话。

她曾说张总看重的是A组,A组是亲生的,B组就是领养的。

她还说,人在公司,一定要做个对上司有用的人,其次才是对公司有用的人,因为上司可以在关键时刻选择帮你一马或是踹你一脚,但投靠上司的人也要小心上司也会有倒台的一天。

我当时问她,那是该把上司当做朋友,还是当做敌人?

她说:“就像为朋友那样为上司着想,但做事还是要替自己做的。”

简单地说,就是站在上司的角度想问题,站在自己的立场做事。

如果刘琤琤知道此时我正坐在她的梦中情人身边,一定会用看似羡慕但实则嫉妒的口吻说:“你真是好命的死丫头!”

想到这里,我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但张总并不这么打算,他突然打破了这种默契。

他说:“前阵子,我刚和前妻离婚,当时的我很不明白女人的想法,觉得女人既感性又理性,既宽容又任性,让人摸不透,女人总是时常在变,但在变化之前,却从不打招呼。后来,我看了和睦的书,我开始了解我的前妻,才发现我们婚姻的结束,大部分责任是在于我。”

张总说的话就像他形容他的前妻那样,既感性又理性,既宽容又任性,把我的好奇心挑了起来。他没有像有些男人那样把责任推给女人,而是独自包揽,这是一种宽容大度的表现,他已经具备了新好男人的某些特质了。

我忘了前一刻的自我提醒,接话道:“其实女人是很好理解的,只是有时候一个人身在局中,难以破茧而出,往往只有旁观者可以看到症结所在。”

他说:“是啊,当时身边的朋友都在劝我,叫我多忍忍,可我却觉得没这个必要。现在后悔了,却不知道怎么挽回了。”

我说:“只要男人肯挽回,女人多半是愿意接纳的。”

我在说谎,但我别无选择。

他说:“晚了,她已经二婚了。”

车里的气氛突然悲凉起来,这令我不安。

我干笑两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也笑了,说:“可惜我还在单恋一枝花。”

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我说:“张总,就这里吧,您赶紧回家吧,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他说:“都把你送到了,还这么生疏?叫我名字吧。”

我一愣,不是叫不出口,是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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