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的小灯盏(12)

又有女生忍不住凑到他跟前去,一定要与他把酒言欢,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昂神,你打乒乓多少年了呀?”

“昂神,省城好玩么?”

“昂神,昂神...昂神。”

一声一声,娇娇怯怯,听得人骨头都要酥软了,只可惜面前这人,心仿佛是石头做的,佳人就在眼前,硬是头也没抬一下。

两分钟后,包间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容颜清隽秀气的女孩,她拎着两袋一次性纸盒,问道:“是你们点的外卖么?”

“放桌上吧。”男生将啤酒瓶子推开,给桌上腾了个位置。

就在这时,温崇唱完歌下来,看到朱盏,讶异道:“哎?你不就是今天...”

朱盏也认出了温崇,随即她的目光侧移,看到了角落里神智不清的沈昂,以及沈昂身边坐着的化了烟熏妆的女孩。

“温崇。”她记得他的名字,沈昂的小跟班。

温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记得他的名字,可他却忘了她叫什么。

“崇哥,你认识和这个送外卖的?”有女生打量衣着朴素的朱盏,神情轻蔑不屑。

“呃,她是昂哥的...”

话音未落,沈昂已经抬起头来,眼里眉间都是醉意,脸色绯红。

“小灯盏?”

此言一出,周围女生甚至包括温崇都愣住了。

出于礼貌,朱盏也跟沈昂打了个招呼:“沈昂,你也在。”

她舌尖抵着牙齿捻出他的名字,略带了些微鼻音,沈昂听着窝心。

他站起身,歪歪斜斜地朝着朱盏走了过来。

“小灯盏,你来得正好,这里无聊透顶,你陪我去打球。”

说完他不由分说,直接揽住了朱盏的肩膀,高大的身躯全部力量整个压上来,她被压得弯了腰,跟着他走起了东倒西歪的醉步。

沈昂直接挟着朱盏出了包间,留下一帮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啊,那女人是谁?昂哥怎么跟她...这么好啊?”小溪嘟嘴不忿问温崇。

“她是高一的小学妹,昂哥的陪练。”

温崇也搞不懂,沈昂可从来没有跟一个女生发生过肢体接触,他最反感就是被人碰他,可他刚刚居然主动搭上她?

还小灯盏,连昵称都叫上了,这俩人认识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吧!

沈昂醉醺醺地将朱盏扯拽出酒吧,小河边,风一吹,他哆嗦了一下。

朱盏用劲儿推开了沈昂,推起自己的自行车:“现在没法子练球,太晚,我要回家了。”

沈昂追上来,用高大的身躯拦住朱盏的车龙头,他目光里仿佛潜伏着将醒的野兽,暴躁地质问她。

“你不是喜欢打乒乓吗?昂神陪你打,还不乐意?”

一股馥郁的酒味扑鼻而来,朱盏不和醉鬼计较:“沈昂,你喝醉了,去找你朋友吧,让他们送你回家。”

“他们不是我朋友,都看我笑话。”

沈昂目光很冷,声音更冷,他松开朱盏的自行车,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到河栏边,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我怎么可能赢他?”他自嘲地冷笑,声音有些抖,一字一字念着他的名字:“陆礼安。”

朱盏知道今天陆礼安拿奖的消息,又刺激他了。

可是她能说什么呢,这种事,安慰是最苍白无力的。

她决定离开,推着自行车从他身边错过,沿着一横排的香樟树朝前走去。

“我不喜欢乒乓,打球也只是为了不想进课堂学习。”他气息不稳,声音低沉:“反正玩票。”

朱盏垂眸不语,继续往前走,她记得陆礼安说过,沈昂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是这样么?

朱盏不确定,她感觉,他似乎并不是那种浑浑度日的家伙,如果真的不在乎,他何必在意陆礼安。

“可是有些人啊,天资平平还总是自以为是。”他潦倒地坐在地上,指着朱盏:“喂,我说的就是你。”

朱盏脚步顿住,回头觑了他一眼:“醉鬼,小心说话,我记仇的。”

沈昂又吼了声:“老子会走路就开始打球了你知不知道!”

会走路就开始打球了。

朱盏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扣动着她的心弦。

只有真的经历过才会感同身受,训练有多苦,多难。

夙兴夜寐,挥汗如雨。

玩票,开玩笑?

仅仅只是不想进课堂学习,仅仅为了高考,可是比起所选择的这条路,高考简单轻松多了好吗?

朱盏将自行车停在了路边,回身走到沈昂面前。

夜风微微凉,掠过波光粼粼的河边,夹杂着一阵生涩的味道。

她蹲下身,看着沈昂,柔声道:“我知道哦。”

沈昂不耐烦地抬头:“你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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