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婚(123)

贺予涵沉默了片刻说:“那我送你回家。”

“麻烦你把我送到地铁口就可以了。”纪皖见他没有固执己见,终于松了一口气。

车上十分安静,贺予涵连音响也没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纪皖更是心乱如麻,恨不得一步飞回家里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

地铁口很快就到了,车子一停在路边,纪皖就去拉车门,只是车门一动不动被锁住了。

她回头一看,贺予涵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带着深深的祈求。

“你这是干什么?”纪皖的眉头皱了起来。

“皖皖,我知道,你一直不敢再相信我,你怕我从此操控你的生活,怕你会就此失去了自我,还怕我有一天厌倦了你,你的潜意识中,总觉得世界上的男人最后都会像你父亲,最终都会因为不同的原因负心薄幸,”贺予涵的声音低沉而诚恳,“这些日子,我都在深深地反思自己的言行,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的确,是我做错了,我保证,以后都会尊重你和你的朋友,把他们当成是我自己的朋友一样对待。就算犯了死罪的囚徒,都有一个死缓的机会,皖皖,我们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天,你总不能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车厢里是难堪的沉默。

“如果你怀孕了,能不能就当是老天爷给我们一次重来的机会?”贺予涵的声音温柔,透过耳膜,仿佛柔软的绸带,一圈圈地在她的心口缠绕了起来,“你想想,一个像我们俩的孩子,在你的肚子里孕育,我们俩一起看着她出生,陪着她长大……”

纪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不行,我没有现在要孩子的打算,而且,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

贺予涵的眼神骤然凌厉了起来,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风暴。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难道……你想打掉?”

“我不知道……”纪皖喃喃地念叨了一句,骤然清醒了过来,“不,不可能,我没怀孕,我只是胃不好。”

贺予涵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好,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明天带你一起去做检查。”

“明天年三十。”纪皖本能地反驳,“谁大过年地去医院。”

“那后天。”贺予涵毫不松懈地追问。

纪皖迎视着他的目光:“过完年吧,过完年我去检查,第一个……告诉你结果。”

贺予涵紧盯着她,半晌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下了车,亲眼看着贺予涵的汽车驶离了视线,纪皖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有点松懈。

地铁里没有像从前一样拥挤,她神思恍惚地拉着扶手,过了一会儿,有个大妈碰了碰她的肩膀,同情地说:“姑娘,你的脸色看上去好差,过来坐下吧。”

她反射性地站直了,挤出了一丝笑意:“谢谢大妈,我没事,好着呢。”

然而身体的反应却是不会骗人,下了车以后,她扶着墙壁干呕了好几下,胸口恶心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一直到了地面上闻到了清新的空气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地铁的出口就有家二十四小时的药店,纪皖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这才做贼一样地到里面买了一盒验孕棒。

家里田蓁蓁在,哼着小曲抱着花菜在洗澡,一首句怪腔怪调的歌词“I'M A LOSER……I'M A LOSER……”被她颠来倒去反复了好几遍,音调从高到低又从低到高地滑来滑去,听着让人脑袋发胀。

“回来啦,来,花菜和你干麻麻打个招呼。”

一见纪皖回来,田蓁蓁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抓着花菜的爪子冲着她摇了摇。

花菜的毛都黏在身上,看上去好像刚出生的小奶猫似的,可怜巴巴的,那双发蓝的猫眼被雾气蒸腾得甚是氤氲,完全没了从前高冷的模样。

饶是纪皖心里烦闷,也被目光看得心里发软,弯下腰来握了握花菜的爪子:“乖,也就是你了,才能劳动你妈妈的玉手替你洗澡。”

田蓁蓁哼了一声:“去去,桌上有我做的饼干,还不能堵上你的嘴?”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纪皖看着桌上DIY的小动物饼干心里纳闷,放了一块在嘴里,味道还不错,带着一股奶香:“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当然,”田蓁蓁隔着卫生间的门笑了起来,“我昨晚把贺卫澜拿下了,小样儿,还和我装模作样地较劲,明明是我比较吃亏好伐。”

纪皖拿着饼干的手一顿,一想到刚才贺卫澜不太好的语气,心里有点不安:“蓁蓁,你真的……那你做好措施了吗?”

卫生间里没有声音,只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纪皖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几步就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只见花菜坐在浴盆里,花洒里的水淋在它的身上,一个个肥皂泡鼓了起来,它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抵抗,而是急急把前爪往前探,隔着水帘好像想去抚摸田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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