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婚(165)

纪皖第一本能地想到的就是林滨转移财产了。

但是这也有点不合理,就算现金他可以转移,这不动产怎么转移?就为了这二十几万块钱,他就不怕房产到时候被别人侵吞了鸡飞蛋打吗?

挂了电话,纪皖越琢磨越觉得觉得不对劲,和席衍、李博南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打算到林滨那里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滨家也在新城区,离市商会中心不远,纪皖打了辆出租车,十几分钟后就到了那个小区。

小区从外面看上去挺不错,外墙有一部分是石材干挂,楼和楼之间绿树葱葱,夹杂着姹紫嫣红的花卉,不过可能是小区太大了,物业疏于管理,里面车子停得满满当当的,好多路面和绿化都被压坏了,看上去乱七八糟的。

纪皖不知道林滨住在哪里,问了几个保安都摇头说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存下林滨的电话,一时之间有点一筹莫展。

一张纸从她背后递了过来,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门牌号。

纪皖瞟了一眼,大步朝前走去。只是疾走的步伐也难以驱除心底的那股郁郁之气,她忍不住冷言嘲讽:“贺总裁你无不无聊,放着公司不管,做起私家侦探来了。”

贺予涵一言不发地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保持了半米的距离。

“就这样把你的女伴扔在商会,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还是说女人在你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这样的沉默仿佛更让人怒意上涌,纪皖待人处事素来都是淡然处之,从来都没有对人这样刻薄过,今天却莫名破了例。

贺予涵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她的双眸中却跳动着难以抑制的光彩。

“是的,”他忽然开口,“只有你是例外。”

纪皖狼狈地别开眼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好像这样就能把他甩掉似的。

“哐啷”一声巨响传来,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贺予涵一个箭步窜了上来,一把拽过了纪皖把她挡在身后。

五楼的玻璃窗被什么重物砸开了,零零星星的玻璃沫子合着外墙的碎片掉在了草地上。

纪皖踉跄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仰头看着那扇玻璃。

“是林滨家。”贺予涵沉声道。

怒吼声、尖叫声和哭泣声传来,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看起了热闹。

“又是他们家。”

“这可不得安宁啊,摊上这么一户邻居也是倒了霉了。”

“听说他老婆逃走了?”

“对啊,好像是投资的项目被骗了。”

……

还没等纪皖理出个头绪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年轻抱着头窜了出来,身后一个男人脸色狰狞,手里拿着一个拖把柄,劈头盖脸地朝着那小年轻打了过去:“你这个畜生!你还有没有良心!家里都这样了你还流坏水!”

纪皖呆住了,那个人是林滨吗?这才半年多的时间,头发几乎花白了,他原本的皮相在中年男人中算是上乘的,风度翩翩,个子也高,现在背都驼了,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小老头。

那小年轻被结结实实打了几棍,终于恼羞成怒,一把拽住了拖把柄用力一拽,林滨吃力不及,一下子朝前扑去,在地上吃了个狗啃屎,脑袋撞在了石头上。

他在地上摸索了片刻,踉跄着站了起来,血从额头流了下来,糊住了他半边眼睛。他茫然看着自己的儿子,喃喃地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东西……”

小年轻的脸上没有半点愧色,梗着脖子叫:“谁让你生了?你生下来就得负责,我妈的钱都被你弄到哪里去了?你赶紧拿出来,我和别人约好了晚上要去城战,要买装备还要请客吃饭。”

林滨定定地看着他,木然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小年轻急了,过去一把薅住林滨的衣领:“我妈那么多钱呢?她说了她的钱以后都是给我的,我不就提前要了……”

旁边围观的人对这一家的情形也见怪不怪了,要是上去帮忙,说不定到后来还要被林家那个老太婆骂欺负他们家大孙子,也就装着没看见各自散去。

林滨用力地挣扎了起来,只是他的力气现在已经完全抵不过高壮的儿子,被抓得死死的,看上去狼狈万分,骤然,他一下子停住了挣扎,目光越过儿子的肩头呆滞地落在了对面的纪皖身上。

“皖皖……”他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忽然泪如雨下。

纪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看到林滨有这样的下场。

可是心底涌上来的酸楚却难以控制,如果一切都能重来,不知道林滨还会不会选择当初的那条路。

再来追问那笔执行款已经毫无意义,她别开脸去,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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