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婚(169)

“皖皖,你相信我,我这样完全没有一丝恶意,”贺予涵斟酌着措辞,“你要是实在不喜欢……”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受人监视,”纪皖苦笑着说,“就算你是一片好意,没有我的允许,让我的一切置身于你的眼皮底下,换做是你,你会高兴吗?”

“高兴,如果是你要监控我的行踪,我愿意。”贺予涵坦然说。

简直没法沟通。

纪皖的眉头微蹙:“好吧,我也没法强迫你怎么样,总而言之,要是你愿意,我们俩做个朋友,如果不愿意,我也没办法,那就耗着吧,看谁耗得过谁。”

脑袋针扎般地疼痛起来,贺予涵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下子跌倒在了床上。

纪皖顿时慌了,扑上去用力在他的太阳穴上揉压:“你怎么了?我叫医生过来!”

她正要去按铃,手被按住了,身体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你——”纪皖又气又急,真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然而贴近了贺予涵的身体,那怒火却一下子熄灭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紧绷的肌肉,还有微微颤抖的手臂,显然他正在忍受着痛苦。

“皖皖,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贺予涵在等着脑中的那一波刺痛过去,鼻间传来的馨香,好像一剂最有效的镇痛剂,让他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在须臾之间那么短。

纪皖枕在那宽厚的肩膀,那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久远的记忆冲破了她防御的盔甲,仿佛潮水般涌了过来。

曾经的甜蜜絮语,曾经的裸裎相对,曾经浓到快要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她整个人都几乎控制不住地战栗了起来。

温热的唇瓣在她的发梢一下下地落下,小心翼翼,仿佛她是这世上最稀有的珍宝。

一阵热意袭上眼眶,纪皖闭上眼睛,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声音中还是带着几分僵硬:“好了吗……”

抱着她的手松了松,她推开飞快地站了起来,快步朝着房门走去,她怕再晚走一步,就要沉溺在这无边的温柔中。

“皖皖,”贺予涵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坚决,“你心里有我。”

纪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那天我吻你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贺予涵的声音低柔,蕴含着无限的情意,“我以为我又自作多情了,可我现在觉得不是。皖皖,为什么要压抑你的感情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感情是适不适合的,只有你想不想要,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俩命中注定就是要在一起的。”

“你……你胡说八道!谁说我爱你……”纪皖颤声反驳。

“好,那我们就耗着吧,”贺予涵的语声平淡,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耗上一辈子,等我们俩都老了,再来谈情说爱。”

门被推开了,阿卓从外面探进头来。

纪皖浑身一震顿时清醒,她推开阿卓,夺路而走。

阿卓呆了呆:“咦,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贺予涵靠在床上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阿卓看着纪皖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笑了:“其实纪小姐也没有她嘴巴里说的那么狠心,典型的嘴硬心软。”

“有事快说,我现在是病人。”贺予涵终于开口。

“贺少,”阿卓敛了笑容,一脸的慎重,“我今早已经把你住院的事情散播到老宅了,不出你所料,谢宁那里她已经打了电话来确认过了,今晚估计会有点动作。”

贺予涵的手一紧,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将近午夜,整座贺宅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今晚的夜色尤其暗沉,天空中的皎月被乌云遮挡,星星也不见踪影,一眼望去,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穿过长廊,到了最东头的那间套房推门而入。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线,她四下打量着这间房间,那蓝幽幽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她的五官被这幽光勾勒出几分阴森可怖的感觉,正是贺卫芳。

自从离婚后,不知道为什么,贺予涵就一直住在了贺宅,而她毕竟是已经外嫁出去的女儿,总不能三天两头住到娘家。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贺予涵不在家中的机会,她又以照顾贺宁为理由留了下来,总算找到机会再次走进了这个房间。

贺予涵铲除了贺卫庭,终于掌控了和宇财团,这让她欣慰不已,然而向来对她亲密尊敬的侄子忽然对她淡漠了起来,纪皖已经不在,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这个侄子对她离心。

除非……是那忽然冒出来的遗书出了问题。

贺予涵一早就答应的两千万迟迟未能到账,再拖下去,只怕要酿出大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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