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痛苦，现在还记得。

晚餐在三人的沉默下结束。

小孩儿不仅聪明，也很乖巧, 知道自己白吃白住，便主动承担洗碗和打扫卫生的活儿。

陆芩忙说：“不用不用, 你去沙发上坐着就行。”

莫齐翰固执：“不行。”

陆芩瞥了眼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

她只好说：“行吧，吸尘器在墙角那儿, 你自己拿。”

“洗碗这活儿是你哥的, 你个子够不着。莫森林，过来，现在还不是你当大爷的时间！”

莫森林装作没听见。

陆芩解下围裙, 走过去，往莫森林后脑勺不客气薅了一下：“大叔，你别给我装聋。”

莫森林脑袋被打偏：“……”

莫齐翰好奇地看着他们，他虽年纪小，但还不笨，没有谁家保姆会这样对待雇主的。

莫森林无奈起身，从小孩儿旁边面无表情经过。

厨房里传来碗与碗之间轻微碰撞的声音，莫齐翰握着吸尘器，偷偷往那个方向瞅了眼。

陆芩边嗑瓜子边凑到他面前，十分嘚瑟，总算在这小鬼面前挣回了“保姆”的面子。

莫齐翰很聪明：“姐姐，原来你不是保姆啊。”

“哼哼，你见过我这么如花似玉的保姆吗？我跟你说，那时候我是看你不进来才骗你的。”

陆芩剥开一颗瓜子，递到小孩儿嘴边，小孩儿乖乖吃了。

“谢谢姐姐。”

莫森林洗着碗，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眼，又慢慢收回视线。

可能是成熟了，他现在对当初那个女人以及她的儿子没有恨意，毕竟他妈又不是因为他们死的，那个女人也没有插足当第三者。

姓莫的这个小孩儿是无辜的。

当初的愤怒，是因为他爸背叛了这个家，如今种种复杂的情绪，也都是因为他爸。

莫森林心里很清楚。

——

陆芩最近开始在光明漫画社的嘀嗒漫画APP上连载新漫画，心情紧张又有些期待。

让她意外的是，上本漫画的部分粉丝居然跟了过来，给她加油。

陆芩目前只更新了两话。

这次的漫画名字叫《夜谈》，属于灵异恐怖类型，但主题讲述的是人性的复杂和善良。

上一本漫画《星月之争》，写的是双生妖花与一个道士的故事。道士遵师父之命，下山为人间斩妖除魔，拯救苍生。路途中，他遇到了双生妖花，顾名思义，双生花是一朵姐妹妖花，一个动若脱兔，一个静若处子，她们与道士的纠葛在铲魔的路上越来越深，两人都动了情，爱上了道士。

这本漫画里，陆芩没有太多着墨描述他们的爱情纠葛，而是着重于道士的正义与选择。

双生妖花不过是他的一道坎。

一道他师父在千万年前就已经为他设下的坎。为的，就是让他修成正果，得道成仙。

双生妖花，其中一个是道士曾经爱的人，另一个，是爱着道士的人。

陆芩画这本漫画时，理清了主线和分支，她的分支在这本漫画里也是很大的亮点。

并不因为是配角就随便。

陆芩更新了一话，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刷新，看有没有人评论，持续了半个小时。

“唉，我急什么呢。”

陆芩眼睛都快瞅瞎了。

她懒懒地躺在床上，眯了会儿，又坐起来，从桌上拿了一个绘画本，随手写写画画起来。

很快，一个Q版小人出现在纸上。

陆芩很满意，在床上一边打滚一边欣赏。纸上，Q版小人穿着一条迷你版小黑内裤在捧着碗吃饭，乖乖的，萌萌的，莫名戳中陆芩的心脏。

“啊啊啊啊啊啊！！！”

陆芩把脑袋捂进枕头下面，小腿不安分地扑腾，羞愧不已：“陆芩啊陆芩，你怎么能这样，你是色魔吗！画内裤做什么？！”

“我难道已经欲求不满了吗！”

嘴上这么说着，陆芩还是忍不住偷偷瞅了眼纸上的Q版小人，笑得像个二百斤的傻子。

不管啦。

我爱咋地就咋地。

只要不让当事人抓住就行。

“叮铃~”

床柜上的手机响了。

陆芩坐了起来，把手机拿过来，滑动屏幕解锁。

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她加了蓝颜不倾城的微信，也就是陆清城的微信，这人时不时骚扰她。

——在吗。

陆芩有些无语和好笑，这家伙每次都只会发“在吗”这两个字，有事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

聊天界面有三个在吗。

陆芩沉默了几分钟，叹了口气，开始打字。

——在的，什么事。

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很久，却没有消息过来，陆芩撇了撇嘴，趴在枕头上等待着。

陆清城可能还不知道陆芩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以为十二年没见，陆芩不可能听出他的声音。